一轮朝会,两度议潮,三五日转瞬飞过。
在风临压抑煎熬的闲度中,二月十二,花朝节到来了。
因与先太女祭礼相近,今年花朝节京中并不张扬,但该有的环节,该祭的花神还是要做。
虽是节日,但风临实在没什么心情。人到佳节怎能不想见见家人?然而她连日上书的入宫拜见请求,尽数被武皇否了。
武皇不许她进宫。
自马球会后,她再没见着父亲与弟弟。
花朝节,她原本就想呆在府里熬过去。但是暗卫告诉了她一个消息:相府公子在神霄宫庙会上扮花神。
扮花神而已,没什么可瞧的。
她风临又不是没见过扮花神的,一个庙会而已。
她这样想着,等到回过神时,就已经揣着小木匣站在庙会里了。
算了,嘴硬什么。
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心了么,还狡辩什么。
很多日没见到过他了,她想见见他,也想……给他说一声抱歉。
风临没有去寻他,只像一个寻常百姓那样,站在人群里,在鼎沸人声中等待将至的花神。她好久没来过庙会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自处。
漫天的彩绸飘摇,在她眼中投下绚烂的色彩。她正愣神时,听到远远的前方有乐声传来,一个小孩子高声道:“花神来啦!”
风临惊而望去,远处行来一座繁花如锦的游台,彩绸制成永不凋谢的芙蓉,围绕簇拥而上,白绸仿天云之韵,饰装高台。台上,有位少年玉冠花容,姿仪如松,精美芙蓉花饰妆点在他身上、发冠,将其本就美丽绝伦的容颜映衬得不似人间美色。
容光煌煌,真似神君踏云而来。
月华为佩,芙花为裳。烁星点目,清辉沐光。手捻清风为逸带,衣借妙荷三分香。此姿只应云端见,凡尘能得几观闻?
秀丽长袍自眼前飘过,白色浮光绸,配着芙花粉色渐变于袖摆,好像真的穿了芙蓉所化的仙袍。
风临直直望着游台上的子徽仪,胸内轰鸣如擂鼓。
许是她望得太直,太灼,连游台上的少年也察觉到了异样,垂眸望来,长睫沐光间,他眉间描画的芙花神印一闪。
这一眼,险让风临忘了呼吸。
游台渐渐远去,人潮跟随向前。风临呆站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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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毕,子徽仪被人扶着从高台下来,慢慢往预备休息的楼中走去。虽然光鲜,但这实在是个累人的差事。因是扮花神,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态都不可以乱做,长久保持下来十分疲惫。
他坐上轿子,好半天才回到楼中,准备暂卸发冠衣袍,回去休息。下了轿,他走在楼里,回想刚刚一幕,却是笑了一下。
她看到我了。
我今天打扮很漂亮,她看到了,会不会喜欢我一点。会不会……不那么讨厌我了。
楼中等候的素问早迎了上来,关切道:“如何?公子可有不适么?”
“没事。”子徽仪摇摇头,跟他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刚上楼一拐,突然一只手探来,直接将他拉到了道旁廊内的房间。
房门在瞬息之间合闭,子徽仪心中大惊,将要叫喊出声,却听身前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孤。”
子徽仪惊愕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人,竟真的是风临。
是您?是您才更该叫啊!
虽这样想着,但子徽仪并未出声,只稍稍后退一步,不安地看着风临,问:“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风临心知自己这样行为不妥,低声道:“抱歉公子,孤想见你一面,但一直不得机会。”
“你似乎……在躲着孤。”
子徽仪闻言低下头,抿唇不语。
风临望着他美丽的面容,心内激涌。明明人就在眼前,思念不减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