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敌鲁四五千骑,还带着三千渤海、室韦、汉儿奴隶,赶着大群牛羊和车马,一路东行,浩浩荡荡,声势极大。
怎么说呢,带着这么多累赘,跑得慢是肯定的。
而且奴隶们的士气也不怎么样。你看,走着走着,有人就开小差溜了。
不过萧敌鲁懒得管,反正这些底层奴隶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怎么值钱。
夏军以杨弘信部千余骑为先锋,两万蕃汉骑军为主力,同样一路向东,紧追不舍。
就这样一路跑,一路追,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形势也愈发紧张。
“疯子!一群疯子!”萧敌鲁从马上下来,喘着粗气,怒骂道。
虽说做好了牺牲的觉悟,但蝼蚁尚且贪生,况乎人哉?未到最后一刻,萧敌鲁还是想活下来的。
“都不是草原了,还他妈追!”萧敌鲁抓起水囊,仰脖灌了几口。
冰冷的饮水激了他一个哆嗦。
深秋霜寒,又时不时下起雨雪。虽然不大,但依然让人冻得直哆嗦,尤其是他们这些已经多日没能吃上一顿热饭的亡命之人。
萧敌鲁现在十分无奈。
已经进了山区,附近都是绵延甚广的山地。有的路段甚至要牵马步行,如此难走,你追来作甚,不怕死吗——山地情况相当复杂,河谷众多,路也很多,追兵其实很难判断你会走哪条路,更何况这里还容易设伏。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夏人还如此执着,这让萧敌鲁很是叹气。
当然——他也有难处,没法像普通牧人那样一走了之。
他要为阿保机吸引敌军注意力。
基于这个目的,他这一路上就注定不能偃旗息鼓,偷偷跑路。相反,他得让夏人知道他的动向,追过来的人越多越好。
如今,恶果显现出来了。
夏人不惜马力,死命追击。一路之上,被追得实在受不了的牧民们纷纷逃窜。他们在酋豪、贵人的带领下,数百骑一股,携带十日左右的食水,舍了牛羊不顾,钻山间小路逃走了。
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阳节,留在萧敌鲁身边的已经只有数百人了,且士气极为低落。
他们都是迭剌部的核心成员,牢牢护卫着阿保机的全套仪仗,虽然大伙都知道,阿保机早就走平地松林跑了。
都是好汉子,竟然要葬身此处么?
喝完水后,收拾了心情的萧敌鲁登上一处高坡,漠然看着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夏兵。
“杨弘信在此,阿保机何不出来一战?”数十骑从河谷中快速驰来,领头一将手持大马槊,威风凛凛。
看着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将,萧敌鲁突然间有些悲凉。
遍观史书,当一个国家或势力上升期的时候,往往会涌现出诸多的人才。即便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抓住机会了,也能一战成名。
而在国家处于下降期的时候,却甚少涌现出这些人才。是当时的人普遍不行吗?是没遇到百年一遇、数百年一遇的人才吗?不一定。
或许只是没有机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