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望着她专心开车的侧脸,莹白如玉的脸颊透着健康的淡粉,黑润的眼睛凝神观察路况,车内播放着浪漫的轻音乐,一切都美好宁静。
三年来空落迷茫的夜晚,和始终缺失一块的心脏重归完整,我仿佛睡了长长的一觉,做了很久很久的噩梦。
一定是梦,不然我怎么会以为,她离我而去了呢?
明明说好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无论生死,不离不弃。
‘啊止,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好可怕,我竟然会梦到你走了,像妈妈她们一样。’
我想张嘴说话,唇却像被数吨胶水封住,舌头上压着难跨越的山。
为什么?为什么会动不了?
祂捧着我的脸,黑沉的瞳仁温柔悲伤。
无法动弹的处境让我开始慌张起来。
动一动啊,动一下好吗?
求你了,我想摸。摸祂,碰碰祂的脸,就像过去那样,抱住我的爱人,亲亲祂的脸或者唇,告诉她从未改变的心意。
我想让她知道,我有多么想她,才会试图看清她的面容,在遗忘后一遍遍地做着与她分离的噩梦
那时候一旦梦醒,梦中的记忆归零,只剩下怅然和缺失的迷惘。
如今在我面前的她,就像是一场清醒的美梦。
我好想拥抱祂,好想好想
只要能让我触碰到祂,无论让我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即便在下一刻就会死去。
可灵魂被迫从躯壳中剥离,身体像是被固定位置的老式摄像机,冷静地旁观一切,而我无数次想回到体内,将哪怕能让视线更近一些,哪怕只能触碰片刻。
其实我也知道,这一切不是梦,那场意外车祸也真的发生了,她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更知道,观止大我两岁,今年我已经三十七岁了,流光飞逝,转眼已是三载过去,她永远地留在了三十六岁,竟比我还小了一岁。
明明我还睁着眼睛,祂却逐渐被一层淡淡的黑雾笼罩,在我的努力下,手指终于挣。扎着动了动,尾指无力地在祂光滑的皮肤上滑过。
眼睫微颤,我才发现不是祂被黑雾包围,是我的一整片视野正在变暗。
惶恐让我加大了挣。扎的力度,我以为呼吸会变快,可它没有,依然平稳均匀,就好像远隔生死、久别重逢的心潮澎湃只是我的意识在造假。
精神试图冲破樊笼,而实际上我被无形的枷锁铐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深陷柔软轻盈的棉花海洋,思绪似乎遭受威胁般将头皮绷紧了,我感到害怕,似乎我的所有知觉在下一刻就会被彻底的黑暗夺走。
意识清醒,人却越来越困顿。
大脑在对我发出警示,一旦睡去,我好不容易找回的记忆会再次离去。
这怎么可能甘心?
我不想再一次忘记她了!
求求你了,不要睡!不要闭上眼睛!不要忘掉和她有关的一切!
我在心里这样向自己祈求着。
可我不止无法握住她的手,也无法挽留即将脱钩的记忆。
怎么可以!
大颗的眼泪沁出,我妄图摆脱身体的封。锁,尾指终于微微弯起,再度勾了勾。
这点轻微的变化被祂察觉,祂也伸出尾指,轻轻缠住我的小拇指。
祂安静地落泪,微笑着问道:“露露想和我拉钩吗?”
我尝试着让嗓子发出声音,却只有轻微的“嗬嗬”声,少许气流从喉管呼出,给咽喉带来微乎其微的震动。
尝试徒劳无功,只有眼泪能够毫无阻隔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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