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元军士兵指着燕红叶,“她的刀能喷火!”
周益拖着千户走向岸边,脚边漂过一具元军尸体,死者手中还攥着半块烙饼,饼上的牙印清晰可见。他想起昨夜抗虏军分食最后一块鲨鱼肉的场景,喉咙突然发紧
——
同样是吃饼的人,为何要互相杀戮?
“头儿,这些鞑子怎么办?”
南宫云递来绳子,他的白衫溅着海水,却仍保持着书生的整洁,“黎族兄弟想把他们祭海。”
周益看着沙滩上蜷缩的元军俘虏,他们大多是被强征的汉人签军,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他摸出相机,镜头里映出自己的脸,白发比去年更长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复杂。
“带回去,”
他听见自己说,“给他们治伤,教他们种地。”
刘三刚要开口,看见周益的眼神,忽然想起二牛坟前的血椰祭
——
那时周益的眼神也是这样,像块烧红的铁,能熔掉所有质疑。
燕红叶走到他身边,贝壳哨子还在滴水:“为什么救他们?”
“因为我们得让他们知道,”
周益望向海平面,那里有只海鸥正在盘旋,“汉人不只有杀人的刀,还有救人的手。”
夕阳将潮间带染成血色。周益坐在礁石上,看着黎族少年们给元军俘虏包扎伤口,阿力用黎族语教他们辨认可食用的海藻,刘三则在一旁骂骂咧咧地递草药。他摸出相机,拍下这荒诞又悲壮的一幕,镜头里,元军千户的符牌和黎族的贝壳项链同时入镜,像极了某种讽刺的勋章。
“苏月,”
他对着虚空低语,“你说现代战争有日内瓦公约,可在这儿,人命比珊瑚碎片还轻。”
海风带来远处的涛声,他想起博物馆里的战争文物,想起讲解员说
“和平来之不易”,此刻才真正懂得这句话的重量。
燕红叶忽然坐在他身边,递来一块烤焦的面饼:“想什么呢?”
他接过面饼,咬下时尝到沙子的粗糙:“在想,或许我们该写本《南海生存指南》,教元军怎么当好人。”
她笑了,笑声混着叹息:“那你得先教他们怎么放下刀。”
潮水渐渐上涨,淹没了沙滩上的血迹。周益望着远处的元军残船,想起千户的话:“汉人杀汉人,哪里还有清白的路?”
他握紧相机,知道在这乱世,清白的路只能用血和汗来铺,用克制和慈悲来守。
“走吧,”
燕红叶站起身,“张老在调配新的火药,南宫云在教俘虏说‘投降不杀’。”
周益点头,最后看了眼潮间带
——
那里有死去的元军,有活着的俘虏,有黎族少年的竹矛,也有汉人士兵的绷带。他忽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说:“战争的终极胜利,不是杀死多少人,而是让多少人活下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沾满沙子的衣摆,火铳在腰间晃出冷光。远处,抗虏军的
“日月龙旗”
在夕阳下猎猎作响,旗面上的血迹被海水洗淡,却依然鲜艳。
“活着,”
他轻声说,“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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