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半梦半睡间,她居然好像看到路明非坐在长椅上在跟谁说话?是芬格尔么?好像不是,跟路明非说话的人穿的是件考究的小西装不是风骚的墨绿色花格衬衫。
她没看清那人的脸,只隐约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
像是被烧融的铁水或是汽灯那样耀眼的东西,那个人的瞳孔是古奥而威严的熔金色。在幻觉即将消失的瞬间,那双原本锁定在路明非脸上的熔金色瞳孔竟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带着怀念和奇怪的落寞……宛若故人重逢,可梨花纷落,就连当年栽下的那株银杏都已开花结果。
“把行李带上,车来了。”这时芬格尔说。
路明非和姜枝都听见了铃声和火车汽笛的声音。芬格尔说的没错,一列火车刚刚进站,车灯的光芒在月台上闪过,凌晨两点,在一个没有加班车的夜晚,CC1000次快车进站。
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口边,那是个穿墨绿色列车员制服的人,手中摇着金色的小铃,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刷卡机。
“CC1000次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乘客请准备登车了。”列车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两名警卫接着酣睡,看起来只有芬格尔察觉到这个列车员的到来,远处亮着灯的赛百味店里也没有人伸头看一眼。深更半夜,这样一个衣着古雅的列车员出现在现代化的芝加哥火车站里,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完全没有人注意他。
路明非打了个寒噤,那列车员像是一个……鬼魂!
“怎么好像……地狱列车一样?”他抓住芬格尔的袖子。
“是他的言灵效果而已,那家伙是个正常不过的活人,还是后街男孩的粉哦。”芬格尔说。
“言灵?”路明非一愣。
“人在呐人在呐,芬格尔和路明非,还有个姜枝。”芬格尔挥手。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车票来,拖着大包小包,跟在芬格尔后面走向检票口。当他看清列车员的脸,才相信芬格尔说的,那家伙看起来确实不像个鬼魂,正嚼着口香糖吹泡泡。
列车员接过芬格尔的车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嘟”的一声。
“芬格尔你还不退学呢?”列车员说,“我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
“我可是有始有终的人,”芬格尔说,“车来得那么晚,我的阶级又降了么?”
“降到‘F’了,你可是从‘A’级降下来的,已经从天堂降到了地狱。”列车员说。
“真从农奴降成畜生了……”芬格尔嘟哝。
路明非的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声音却是欢快的音乐声。
“路明非?”列车员漂亮的绿眼睛亮了,“真抱歉,调度上出错了,你的阶级是‘S’,可是很少有那么高阶级的人,所以系统出错了吧,就跟千年虫一个道理。”
“‘S’级?”芬格尔傻了,“不是只有校长是‘S’级么?”
“不止,不过不超过十个人。”列车员解释说。
这时姜枝也刷票上车,和路明非一样,绿灯闪过后也有一段音乐,就是没路明非那段音乐欢脱。
“哦?还有个‘A’级?这届新生素质还真不错。”列车员眼睛一亮。
芬格尔表情微妙:“一个‘S’一个‘A’陪我这个‘F’在车站睡了两天大街?真是与荣俱焉啊我。”
“你当初不也是‘A’么?”列车员幸灾乐祸,“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快上车吧,靠站时间不长。”
“我想问个问题……这真的是一趟正式列车么?为什么列车表上没有它?为什么不准时到站?”路明非实在忍不住,这趟车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要真是什么地狱特快,他踏上去前至少还能祷告一下什么的。
“是啊,芝加哥政府特批的,直通卡塞尔学院。列车表上没有是因为它是支线车,不定期发车,你知道那种从公共铁路走但是通往一些矿山和工厂的特别列车么?我们跟那些是一样的。”列车员的回答非常坦然,一点不卖关子。
他们跟着列车员走上月台,高速列车停在铁轨上,亮着刺眼的头灯。车是黑色的,流线型的车身,耀眼的银白色藤蔓花纹在黑色的漆面上展开,华丽如一件艺术品。唯一一扇滑开的车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古德里安教授。
“孩子们,”头发花白的魁梧老人朝他们张开双臂,满脸笑容热情似火,“欢迎来到卡塞尔学院,我谨代表学院欢迎你们的到来!”
“按你们尺码定制的校服已经提前做好了,快去换上吧,等你们换好衣服,我们就可以开始新生入学辅导了。”
“相信我,”老人俏皮地对路明非和姜枝眨眨眼,“这将会成为让你们终生难忘的一场……奇妙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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