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是第一次见爷爷,“爷爷!爷爷!”呼个不停。出生在动荡岁月里的孩子啊,幼小的心灵哪里懂得爷爷的遭遇!经历两年非人生活的许光达,一直处在十分冷漠之中,听着孙女的呼唤,心里一热,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许光达擦去泪,问延滨:“她叫什么名字?”
“雪青。”
“好名字。”
雪青这名字,也招来一场麻烦。雪青出生后,许延滨给她取名是取其意如雪一样清白。上户口回来,专案组把许延滨叫去:“为什么给孩子取名雪青?”
“我们孩子叫学青,是学习江青的意思。”专案组人员无言以①以上摘自1978年7 月6 日装甲兵党委向中央军委并总政治部写的《关于许光达同志被迫害致死的情况报告》答。
许光达从许延滨怀里抱过雪青,问延滨:“你妈妈的身体怎样?”
许延滨不敢把妈妈的遭遇过多地告诉许光达,怕引起爸爸的担心,只是简要他讲了一些。
“简直是无法无天,株连九族!”许光达气愤地说着。望着儿子,他颇为内疚地说:“爸爸连累你们了……”
“爸爸……”
“你告诉你妈妈,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我想,总有一天,历史将会公正地评价我们这些老家伙的。”
许光达同儿子儿媳见面,一直在监视下进行,儿子想知道爸爸心里想说什么。他掏出一个听诊器,放在许光达的喉头处:“爸爸,我给你听听病。”
许光达看着这个听诊器,马上联想到坦克上的喉头送话器,他明白儿子的用意,小声说:“请设法转告周总理,我有话要和他说。”
回到家里,许延滨连夜给周总理写了一封信,请总理能派人来同许光达谈一次话。考虑到这封信怎样才能到周总理的手里,许延滨按照组织原则,正大光明地要求专案组、装甲兵党委把这封信转呈周总理。
6 月2 日,专案组的人员正式通知许延滨:“信已转走。” 6月3 日晚8 点,专案组把许延滨叫到办公室,说许光达病重,让许延滨去看,但他们又不放他走。
10点钟左右,有人进来通知:“许光达在八点半去世了。”如同晴天霹雳,许延滨只觉天旋地转,两眼的泪凝固在眼中,眼前发黑,差点倒在地上。
一名驰骋疆场的将军,没有死在枪炮轰鸣的战场,却倒在“史无前例的革命”中。
中共中央委员、国防部副部长、装甲兵司令员、大将、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的获得者许光达,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
专案组的人员,冷冷地问:“你去不去看遗体?”
“去!”
他们来到医院,却让许延滨坐在病员食堂等候。12点钟,徐浩进来说:“天气太热,已送太平间,明天再看!”
人活着不能见面,死了还不让见面。这哪有一点人道主义!
回到家中,许延滨闷声拿过酒瓶,自斟自饮,仿佛要醉死在酒中,以忘却这无法忍受的悲痛。
“延滨,你是怎么了?”邹靖华关切地问。
邹靖华生气了,夺过酒瓶,摔在地上:“你还有心吗?你爸都被折磨成那个样子了,你倒有心喝酒?”说着,邹靖华也哭了。
“妈妈!”许延滨扑进邹靖华的怀里,哭了起来……他不能告诉妈妈,爸爸已死了。他强忍着。
6 月4 日,天空飘着细雨,许延滨夫妇带着雪青在专案组人员“护送”下,来到了太平间。
许光达穿着一身用军衣染成的已经褪了色的补丁蓝制服,躺在担架上,瘦弱的脸上,流露出去世前的悲痛。
“爸爸,爸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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