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确是不凡的。
逸云缓缓收拢真气,张开眼,透过一方破落残缺的小窗望向外面的月色。
又是这样清冷寂寞的夜晚,他们落脚于一座破落的小庙,四周荒乱破旧,无甚景物值得欣赏,除却这一方破窗外明晰的夜空。
这样的夜空只会令她想起一个人,曾有多少个于此相同的夜晚自己仰望星空,想着同样一片苍穹之下,另一个人是否也在和她一样寂寞地仰着头,忧郁而又感伤。
牵牵绊绊的一段情,曾在第一眼遇见便已有认定,望着他的眼,仿佛那深邃眼眸多年前就已深映在自己心底,熟悉而又震撼。这,是否就叫做缘分?
他们的缘分是从何开始?前世吗?或者是更远更远,无法计算无法寻觅的另一遥远时空?……
若自己是一个前世与他人有着种种纠葛债缘的不凡之人,那么他,又会是怎样一个人?
忽然间,与他在寄梅苑初遇的那天晚上,他抱着那眉目与自己五分相像的白衣女子的景象闪人脑中。
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那白衣女子也许与自己有着不可斩断的联系,自己仿佛可以听到她心中的声音,或许那种声音,根本就是从自己心中发出!而阿峰哥哥定然认识她,并且与她……关系非凡。
那女子……与自己有五分相像……
不敢去想,不愿去想,但还是不自觉地思绪飞转。已想要放弃他了不是么?可心里无论如何仍是放不下,真是……没有用啊……
她暗自苦笑,一转头,忽然看到独自坐于角落内的朔月。
深夜里清冷的月光下,朔月睁着眼,直直地看着自己。
这几日,她一直是这样,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自己。
朔月已随他们走了四天,一路上只远远跟着并不说话。他们走的快她便走的快,他们休息她便随他们一起休息。邵奕对此不甚在意,但这样的行为却令人很不舒服,沈焰便对她颇为气恼。他曾多次要她将跟随他们的目的解释清楚,但朔月却不多话,只一句:“我要走便走,要停便停,你管不着。”
于是,逸云已被她这样地注视了四天。
她已觉习以为常,但这样忽然望见,仍是不免有种异样感受,仿佛自己是一件奇特的物品,受人探究,被人注目。可朔月不甚清晰的眼眸中并未流露太多的情绪,不寒冷,不灼热,只这样淡淡地望着,也很少说话,看似仅仅是将她当作了一件需要看护的物品而已。
于是逸云坐在原地,抱起膝盖,开始静静与她对望。
月光寂静冷清,邵奕和沈焰均在旁休息,静夜无风,四周一片沉默。逸云一动不动地坐着,背光的阴影之下更显得她那一双眼眸漆黑澄清,仿佛没有沾惹任何世俗尘埃。二人对望许久,长久的沉默过后,朔月忽然微启薄唇道:“你不像九华紫萝,但有时,却又极像她。”
逸云抱着膝盖的胳膊抖了抖,月光在她身后拉下长长一条身影,更显得她身子单薄羸弱。“……你说的那人,我不认识。”她轻声道。
“不认识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朔月仍望着她,定定地道。
逸云将自己膝盖抱紧了些,淡淡一笑,隐着轻轻柔柔的倦意:“那么在我想起之前,你会一直这样看着我么?”
朔月一动不动地道:“我有很多时间。”
“你希望看到什么?”逸云垂了眼眸,淡淡地不再看她:“你这样跟着我,希望看到什么?”
那边的朔月顿了顿,声音很快传来:“我是逆灵剑的守护者,它的主人拿走了那把剑,我只望它有一个好的归宿。”
逸云微微一怔,垂眸淡淡笑了笑:“那剑在我身上,不会算作是好的归宿罢?”
朔月不语,逸云缓缓接道:“诅咒自身,悲苦而死,这样的主人,并不能让你安心罢?”
逸云低着头,浅浅的笑容中有着静默的安然:“不管你说的这些是否为真,那剑若是在我这里,恐怕确不能令你安心。不过也许我不久便会死去,那时候你自可以将它带走,重新回到那个炫珠大地上。”
朔月忽然道:“你死了,还会有轮回,生生世世,你都会是逆灵剑的主人,除非你将它赠与他人。”
“是么?”逸云又笑了笑,轻轻道:“那我将它送给你,你便可完成心愿了罢?”
朔月道:“我没有心愿,我只是想看看这剑的主人,不管这主人是谁。”
逸云想了想,恍恍然笑道:“你很珍爱这把剑?”
“……不,只是我守了它很多年,很放不下它。”朔月默默说着,很快接道:“但我并不是它的主人,只有它的主人才有权利珍爱它。”
逸云蹙眉,问:“要怎样做……才算珍爱它?”
朔月道:“物尽其用,与我重回炫珠大地,令所有的一切返回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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