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等个屁!”
董袭冷哼一声,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辛辣的暖流涌入腹中,让他烦躁的心绪稍稍平复,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子义那家伙,此刻恐怕早已将辽东搅得天翻地覆,司马师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余力来救这乐浪?这田豫,不过是痴人说梦,自欺欺人罢了!”
“正是如此,既然他想当缩头乌龟,我军便以攻心为上!”
陆逊的笑容愈发笃定,像一只算无遗策的小狐狸。
“这段时日,我已命那些降卒在城下轮番喊话,对于那些本就朝不保夕的辽卒而言,为司马懿守城的利益,可是远远低于投降我军,分田分地,回家过安稳日子的……”
“这法子好!”
董袭一拍大腿,眼中重新亮起光芒。
“杀人诛心!伯言,就这么干!再加把火!把咱们缴获的粮食,就在城外埋锅造饭!老子就不信,饿着肚子的兵,还能替他田豫卖命!”
正如二人所料,此刻的朝鲜城中,已是真正的内外交困,孤立无援……
田豫身披重甲,双手死死地扶着冰冷的墙垛,遥望着城外那片灯火通明、延绵不绝的汉军大营。
他的面容憔悴得如同枯槁,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短短数年光景,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精气神,让他苍老了二十岁。
原本随意征伐的三韩旧民几乎悉数叛变,就连原本汉四郡的地盘也几乎尽数为汉军所有,曹彰一去再也没有回来,如今就连国号也从燕变成了辽……
去岁,他接到了司马懿的密令,不得不设下圈套,将那位对曹氏忠心耿耿的夏侯尚骗至朝鲜,以“谋逆”的罪名处决。
他至今还记得夏侯尚临死前那双充满怨毒与不甘的眼睛。
可他田豫又有什么办法?司马懿篡位已是事实,他若不从,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更何况,若是让夏侯尚知晓曹家与夏侯家后嗣已尽数归汉,他会干出什么事并不难猜测……
可杀了夏侯尚,也让他失去了镇守真番的犄角,导致汉军长驱直入。
他苦心经营,与汉军周旋至今,已是心力交瘁。
如今汉军围城半月,滚木、礌石、火油、金汁……所有能用的手段都已用尽,城中青壮被尽数征发上墙,日夜巡防,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汉军的攻势依旧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凶猛惨烈。
尤其是那个董袭,简直就是一头不知疲倦的人形凶兽!
身为汉军三韩主帅,竟数次亲自擂鼓,甚至扛着云梯冲到城下,带头先登!
那股悍不畏死的疯狂,让城头见惯了生死的辽军士卒都为之胆寒……若非亲卫拼死将他逼退,恐怕这朝鲜城早已失守。
然而,身体的疲惫远不及精神的煎熬……
每到深夜,城外便会传来汉军那边被俘袍泽的哭喊声,诉说着汉军的仁政与均田的好处。
那些刚刚获得土地的三韩百姓,也会在远处点起篝火,唱起古老的歌谣。
那阵阵歌声就像一根根无形的钢针,狠狠刺在城中那些同样出身贫苦、食不果腹的士卒心上。
古有韩信四面楚歌,今有董袭四面辽歌……
此消彼长之下,城中的军心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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