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赛尔缄默不语,唯有苦笑。
那晚一桶煤油淋透全身的滋味,他记忆犹新。
张良鹏接着叹了一口气:“唉~~纳老鬼,你是躲不过去的,日本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查封账目,没收产业都是小尅丝(小事),
要是被逮进七十六号,就算你老脸皮厚,满嘴牙也绷不住几巴掌,相信我,老子亲眼见过那些受刑的惨相,那真得猪狗不如,进了宪兵队更是十死无生···
落到他们手里,一顿打死你都是天主眷顾,就怕日本人不让你死痛快,死前还得在刑架上苦苦煎熬几天,
活生生的烧烤皮肉,扒皮抽筋,真的是生不如死,到时候你会将祖宗十八代做得缺德事都供出来,只求死得痛快一些。”
“我的上帝,这太邪恶了!”纳赛尔喃喃惊叹:“那些黄猴子不会对欧洲人也这样吧?我们可是神的宠儿,东北殖民地的开拓者与统治者,西方文明世界的高等白种人···”
“赫赫?你们还文明人,统治者?醒醒吧,少特么自嗨了!”张良鹏发出一声讥笑,接下来话声高昂,语气刻薄:
“日本人说了,你们希伯来人就是一群欧洲难民,无国籍的白种人乞丐,把你们当牲口一样先圈起来,是因为跟德国人还有点交易价值,等到他们协议达成,你们迟早得被集中处理,
一群待宰的猪羊,还有什么骄傲的资格!?”
······
咖啡馆里,顿时一片死寂。
纳赛尔张了张嘴,却无从辩驳,尴尬的满脸皱纹都紧紧掬在一起,
沉寂半晌,纳赛尔方才勉强一笑,开口问道:
“米斯特张,看您这么激动···呃,是紧张,是不是这回整出了大事件,夏先生的双重身份也盖不住了?他官位不高,职权不小,明面上不是一直给维新政署及日本领事馆做事吗?”
说着向前伏下身子,试探问道:“我听外面人说,夏先生暗地里给抗战一方做事,是军统的高级杀手,暗杀了不少日本人和新政署官员,现在事情败露,正在被整个租界通缉?
米斯特张,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看在夏先生情面上,给鄙人交个底,你现在是不是直接给日本人做事?”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现在租界里混的,谁还不披着张狗皮,里外三层皮,两面三刀的人也大有人在,”张良鹏语声幽冷:
“关键要有实力,咱手里有家伙,手底下有一帮能卖命的弟兄,给谁当差都得高看咱一眼,不过日本人可是不好糊弄的,你看看我的脸!”
说着,张良鹏摘下帽子,只一瞬又戴了回去,而露出来的半满脸布满淤青,连鼻梁都有些扭曲变形,声音更是阴狠:
“老子身上可背着几十号弟兄性命,今儿回去要是没个交代,就只能拿你这老鬼交差了。”
纳赛尔两手一摊,很是无奈:“米斯特张,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真知道什么机密,夏先生也不会留着我这条老命了”。
“特么的!好你个鬼佬外,倒是打得一手鬼算盘,三言两语把自个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老鬼,你清楚我要什么,夏哥出事前,你就经手处置他的买卖,转移资金与产业,现在还特么在老子跟前装糊涂!”张良鹏霍然变脸,目露凶光,冷冷喝道:
“纳老鬼,既然你已猜到底细,老子也不跟你兜圈子,现在就跟我回你的事务所,我要接管夏哥所有的买卖,你把各个商铺的账册与商户买卖流水,还有联系名册都找出来交给我!”
“抱歉,米斯特张,鄙人只负责财务工作,至于夏先生其他产业与生意,都由社区里的其他人经管,事实上外来的那波人背景神秘,来路不明,他们与夏先生从来都是单线联系,鄙人一概不知情的啊,”
纳赛尔一边用手帕擦着脸,一边忙着解释:
“不瞒您说,自从日本人颁布禁令以来,夏先生有日子没跟事务所联系了,外埠所有的物资供应也都中断了,
没了紧俏商品和粮食来源,社区里那些希伯来人商铺和货栈就关都停了,毕竟大家伙儿都要赚钱养家,不能闲待着挨饿···
米斯特张,您是他兄弟,应该比我更了解夏先生,如今我们外国人社区物资紧缺,导致事务所业务全面停顿,其实我待在这里也很焦急,也很想找到夏先生想想法子的···”
“甭跟我绕话了,纳老鬼,老子既没心情,也没时间陪你瞎扯!”
张良鹏打断话头,语气很是粗暴:“少废话,你先把夏哥所有账本与客户名单交出来,老子特么的现在就要!”
纳赛尔双手一摊,表情很是无奈的说:“很遗憾,米斯特张,鄙人无法满足您的要求,即使您杀了鄙人也没用···
鄙人以名誉证明,原来是有一份详细的账簿,可夏先生早已与鄙事务所的业务交割清楚,取走并销毁了所有账本资料。
米斯特张,您清楚帮会账本是不能留底的,夏先生也不会允许我保留副本,除非我不想要这条老命了,而且背叛客户也有悖鄙人的职业道德,纳赛尔家族的信誉决不能玷污。”
张良鹏失去耐心,声音渐渐高亢起来:“少给老子玩虚的,老子特么的不管,就跟你要虹口所有外国商铺的客户资料!
今儿不妨告诉你纳老鬼,老子就在给日本人听差做事,手底下还有几百号弟兄们要开销,需要真金白(大)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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