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掂了掂手中的短刀,刀背撞在掌心,发出沉闷的响,
“刚才是谁动了?最好自己站出来,省得老子一个个割开喉咙找。”
说着,他伸手抓起铁锁,指腹摩挲着锁身,似乎在检查是否有异样。
那倭寇摆弄了半天锁头,见没什么异常,大概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又或许是觉得这些囚徒没胆子弄出动静,终于松开了手。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涎水落在石缝里,溅起一点尘土。
“安分点,”
他用刀背敲了敲门板,发出“咚”的闷响,
“再过两天,送你们去见阎王,到时候想闹也没力气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越来越淡,直到彻底消失在通道尽头。
而监牢角落里,抱膝而坐的莫潇缓缓抬头,垂落的乱发间,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那不是小乞丐该有的怯懦,而是淬了冰的冷,藏着未出鞘的杀意,连周遭凝滞的血腥气似乎都被这眼神冻住了几分。
方才他如狸猫般滑进牢房时,周遭囚徒只是麻木地抬眼,
又缓缓垂下——这里每天都有新面孔进来,哭的、闹的、吓傻的,最后都成了同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没人在意这个破衣烂衫的少年,唯有墙角一个蜷缩的身影动了动。
一只枯槁如老树枝的手伸过来,掌心躺着个黑黢黢的面疙瘩,上面还沾着草屑。
“娃儿,哪来的?”苍老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沙哑,
“来,吃点吧,填填肚子。”
莫潇接过面疙瘩的手顿了顿,那粗糙的触感刺得他指尖发麻。
抬眼时,一张布满沟壑的脸撞进眼帘:乱蓬蓬的白发纠结着血污,粘在蜡黄的额头上;
下颌的胡须结成了毡,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陷的眼窝。可那眼睛里没有死气,倒像蒙尘的火石,藏着点不肯灭的光。
最让他心头一震的是,老人空荡荡的左裤管,只用破布条胡乱缠着。
“老艄公?”
莫潇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
去年渡口一别,老人扛着船桨的背影还历历在目,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
老艄公见他发愣,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以为是吓傻了,干裂的嘴唇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可怜的娃儿……”
他咳了两声,唾沫里混着血丝,
“那帮狗贼不是人啊,连娃娃都不放过……”
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攥住。那力道不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老艄公刚要挣扎,一个熟悉的声音贴着他耳边响起,
清冽如溪涧破冰:
“老爷子,是我,莫潇。”
“莫……莫小子?”
老艄公猛地瞪大眼睛,眼窝深陷的地方瞬间蓄满了光。
他想喊出声,却被莫潇用掌心捂住了嘴。
那掌心温热,和去年渡口少年指尖的气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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