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的话音刚落,前方的密林便传来密集的“沙沙”声,枯枝断裂的脆响此起彼伏。先是李剑握着军刀从树后走出,迷彩服上还沾着泥点,看到唐毅的瞬间,原本紧绷的脸庞立刻绽开笑容;紧随其后的是山猫,他肩上扛着一把改装步枪,黝黑的脸上满是激动,连步伐都快了几分;十多个佣兵队长也陆续出现,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着惊喜。
可当众人的目光扫到唐毅身旁的月璃时,迈动的脚步竟像被无形的力量拽住,齐刷刷顿在原地。夜风穿林而过,将她那一头紫发吹得轻轻扬起,月光恰好落在发丝上,像是给每一缕紫芒都裹了层细碎的银辉——那紫不是暗沉的深紫,也不是艳俗的亮紫,而是像将夜空揉碎了掺了星光,泛着朦胧又剔透的光泽,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她就站在那里,没刻意摆弄姿态,却自带一股清冷的风骨。月光勾勒出她下颌的柔和线条,连垂在身侧的指尖都透着细腻,周身仿佛笼着层淡淡的雾霭,明明就站在眼前,却让人觉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不沾半点密林的泥泞与烟火气。
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原本要出口的招呼卡在喉咙里,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月璃身上,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不是不敢出声,是怕一呼气,这如梦似幻的画面就会像泡沫一样碎了。有个年轻的佣兵队长甚至忘了握紧手里的枪,指节松了又松,眼里满是怔忡,嘴里喃喃着:“这……这也太好看了吧……”
小七也从唐毅怀里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月璃,澄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拉了拉唐毅的衣袖问道:“唐毅哥哥,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呀?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她。”她顿了顿,突然皱起小眉头,语气带着几分警惕,“你该不会是背着诗涵姐姐他们,又找了新欢吧?”
这话一出,唐毅的脸色“唰”地黑了下来,连耳朵尖都透着尴尬。他能清晰感觉到,身旁的月璃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眸里仿佛结了层冰,正似有似无地往他身上扫。唐毅急忙抬手摆了摆,声音都比平时快了几分:“大家别误会!她叫月璃,这次是跟我一起执行任务的同伴。具体情况一会再说,咱们先去你们的落脚点,这里不安全!”
李剑握着军刀在前引路,靴底踩过山林间的碎石发出细碎声响,众人紧随其后钻进一处被藤蔓遮掩的洞口。刚踏入溶洞,潮湿的凉气便扑面而来,与洞外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洞内空间远超想象,顶部钟乳石垂下,借着岩壁缝隙透进的微弱星光,能看清地面被平整过,一众战神佣兵队员或坐或靠,手中的武器始终紧握在身侧。
当唐毅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时,原本低声交谈的队员们瞬间安静下来。坐在地上的人“唰”地起身,动作整齐划一,迷彩服上的泥屑簌簌掉落。他们看向唐毅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疲惫,只剩滚烫的光,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下一秒,十几只手臂同时抬起,标准的军礼划破溶洞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厚重。
唐毅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有的脸上还留着未愈合的伤疤,有的袖口沾着干涸的血渍,却个个眼神坚毅。这些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胸腔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目光却下意识地扫过人群,一遍、两遍,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眉头越拧越紧,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周身的气息也冷了几分。
他猛地转头,目光像淬了冰似的落在李剑身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为什么少了五名兄弟?”
李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微微垮了下来。他垂着头,不敢直视唐毅的眼睛,喉结滚动了几下,才用带着沙哑的声音低声回应:“大哥……那五个弟兄,牺牲了。”
“牺牲”两个字像重锤砸在唐毅心上,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股怒火瞬间从心底窜起,烧得他指尖发麻——自从Kuwait岛那次几乎覆灭的打击后,他便把身边这些弟兄当成了家人,哪怕是一点轻伤都记挂在心。此刻听到五人牺牲的消息,心口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疼得他呼吸都变得急促,指节攥得发白,连牙齿都咬出了声响。
一旁的山猫见唐毅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赶紧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急切的劝慰:“团长!你先别激动!那五名弟兄是英雄!他们牺牲前硬是守住了入口,足足斩杀了上百名敌人,没让一个敌人冲进来!”
唐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火稍稍压下,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盯着山猫,一字一句地问道:“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告诉我。”
山猫下意识地看向李剑,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李剑深吸一口气,抬起发红的眼睛,声音里满是愧疚:“大哥,当时情况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我们接到九头蛇组织的情报,说牙买加地区有一处郇山隐修会的分会。我带着弟兄们悄悄潜入牙买加,如同往常一样布控侦查,确认情报没错后,次日晚上便发动清剿。”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场惨烈的战斗:“我带着兄弟们清理完外围的警卫,刚冲进分会建筑,背后突然涌来大批隐修会成员——建筑里也早有埋伏,我们一下就被两面夹击。入口通道窄,我下令分二十名弟兄守在那,挡住外面的敌人,自己带着其他人往建筑里冲,想尽快解决里面的伏兵。”
说到这里,李剑的声音开始发颤,眼眶红得更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等我带着人清完建筑里的敌人,回头去接应入口的弟兄时……就只剩十五人……大哥,都是我的错!
我当时该多派些人守入口的,是我害了他们!”他说着,猛地低下头,拳头狠狠砸在自己的大腿上,声音里满是自责的哽咽。
唐毅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放在身侧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他沉默了几秒,才用带着沙哑的声音问道:“那五名弟兄的尸骨,带回来了吗?”
李剑抬起头,用袖子抹了把脸,红着眼眶指向溶洞的角落:“在……在那边。”
唐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溶洞角落的岩石旁,五个用白布包裹的木盒整齐地摆着,白布上还能看到暗红色的印记,那是干涸的血迹。木盒不大,却像有千斤重,压得他心口发闷。
他迈开大步,一步步走向木盒,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靴底踩在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溶洞里格外清晰。走到木盒前,他停下脚步,双脚“啪”地并拢,挺直脊背,缓缓抬起右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可这一次,手臂却带着轻微的颤抖。
“兄弟们,”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无比的郑重,像是在对五人轻声承诺,“团长来接你们回家了。”
话音落下,他抬起左手,食指上的储物戒指闪过一道微弱的流光。光芒过后,五个木盒瞬间消失不见,被稳稳收进了戒指中。
他保持着敬礼的姿势,久久没有放下,眼眶在昏暗的光线下,悄悄泛起了红。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