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甚至未曾现身,只是一道意念……便震散了我姐妹的护体罡气,击溃了我们的丹田气海……”子葵的声音带着恐惧,“他……他似乎不屑于亲手杀我们,只是……只是将我们扔出了青丘地界。他笃定……我们已是废人,随便一只小妖……都能要了我们的命……”
的确,若不是洪浩,方才姐妹二人便已是在劫难逃。
“哥哥,怎么样了?”却是小炤的声音。
原来小炤见洪浩轻巧退敌,却迟迟未返,心中好奇,便下来瞧瞧。
当她看清地上坐着的竟是当年在码头险些杀死自己,重伤哥哥的子葵子荼时,娇躯猛地一颤,眼中瞬间充满了复杂情绪。
不过随即立刻发现二人已经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望着这一个白发苍苍,一个却如女童的姐妹二人此刻惨状,小炤眼中的各种情绪……最终都化作了深深的怜悯和释然。
只是她虽然认出姐妹二人,姐妹二人却并未认出小炤——她们气海损毁,元婴尽碎,眼下只如常人,并不能感知小炤气息。
哪里还能料想眼前这绝美女子竟是当年被她们损毁灵海的那只犹如玫瑰绽放的火灵狐。
洪浩看着子葵和子荼,面色凝重地对小炤轻轻摇头,黯然道:“她们气海已被彻底震碎,元婴湮灭,经脉尽断……更有一股极其阴寒霸道的妖力盘踞在五脏六腑,不断侵蚀生机。已是油尽灯枯之相,回天乏术了。”
小炤闻言蹲下身,清澈无邪的眸子望向子葵那双逐渐失去神采却依旧带着执念的眼睛。
子葵似乎听到了洪浩的话,她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绝然却又带着遗憾的平静。
她挣扎着用最后的气力,细若游丝恳切道:“洪……洪小友……我们姐妹……一生斩妖除魔,自问……无愧先祖忠烈之名……唯有……唯有一件错事,耿耿于怀,心下难安……”
“便是当年……那只火红的小狐狸……它……它后来……怎么样了?我们……我们错怪了它,害它受了那般重的伤……它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原来当年那件事情对她们也并非无关痒痛,小炤护住洪浩那一幕竟也深深印记心头,让她们一直不安。
洪浩看着这位一生刚正,此刻却因悔恨而脆弱不堪的前辈,心中恻然,正欲开口告知小炤安然无恙且就在眼前。
然而,小炤却轻轻按住了洪浩的手腕,对他微微摇头。她俯下身,平视着子葵的眼睛,声音温柔而清晰:“前辈,我就是当年那只小狐狸。”
子葵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光芒,她死死盯着小炤绝美而平静的面容,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那眼神分明在说:不可能……你如何能是……又如何能……
小炤不再多言,只是轻轻向后飘退数尺。下一刻,她周身清光流转,身形在光芒中迅速变化——修长的身形收缩,衣裙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瑰丽皮毛,以及九条蓬松美丽的尾巴。
她悬浮在半空,虽未显化成巨大的战斗形态,但这纯粹的天狐本体,已足以说明一切。
子葵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子荼也不知何时勉力睁开了眼睛,呆滞地望着空中那美丽非凡的生物。
“真……真的是你……”子葵一滴浑浊老泪滚落,却是带着难以言喻的解脱之感。“你……你竟然……还活着……还变得……这么好……”
小炤缓缓降落,重新化为人形,蹲下身握住她冰冷的手,真诚道:“前辈,我从未怨恨过你们……站在你们的立场,先祖遭逢大难,对狐族心存怨恨,是人之常情。我只是……替我的族人,向你们说声抱歉。”
子葵反手紧紧抓住小炤的手。她看着小炤,又看看洪浩,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却又最终归于释然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愧疚,有感激,有欣慰,更有一种执念消散后的彻底轻松。
她颤抖着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小把饱满的葵花籽——这是她千百年来惯常的动作。她似乎想将其中一颗送入嘴里,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然而,她的手刚刚抬起至唇边,便倏然一软,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手臂无力地垂落,那把葵花籽撒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的眼睛依旧看着小炤,带着那份释然的笑意,但瞳孔中的神采,却已彻底凝固。
几乎是同时,依靠在她身边的子荼,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脸上同样带着一丝解脱的痕迹。
荒谷的风吹过,带着凉意。姐妹二人相拥而坐,再无生息。
她们一生刚正,除魔卫道,最终的心结,却由她们曾视为妖狐的存在亲手解开,笑着离去,或许,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小炤默默地看着她们,随即轻轻为她们合上眼帘。
“此处离万妖城定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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