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离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里渐行渐远,最终归于沉寂,那声音却像重锤般敲在秋染染的心上,留下阵阵闷痛。他最后那一眼,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将所有汹涌的暗流都强行压在了深邃之下。
“保护好你自己……便是对此事最大的助益。”
这句话反复在她耳边回响,像是一道温柔却冰冷的枷锁。她不再是需要并肩作战的同伴,而是成了一个需要被严密守护、不容有失的“物件”。这比直接的拒绝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被排除在外的孤寂。
她不能再等了。等待的结果,可能是侯爷独自湮灭在反噬和阴谋的双重风暴里,可能是她最终不明不白地成为那个“圣血为祭”的牺牲品。
风逸尘偷偷送来的那些誊抄纸页,此刻成了她手中唯一的筹码。她再次将它们摊开在桌上,就着昏暗的烛光,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研读,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目光最终停留在那句模糊的记载上:
“迷雾森林,乃古族圣地残留,亦为‘门’之裂隙所在,气息交感,或可暂避珏力追踪,亦或……引动未知异变。”
迷雾森林!
那个她最初降临,充满了诡异和未知的地方!那里竟然是古族圣地残留,是“门”的裂隙所在?!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破土而出,迅速生根发芽——
如果留在侯府是坐以待毙,如果侯爷的计划充满不可控的变数,那么,她为何不能主动踏入那片迷雾?既然那里能“暂避珏力追踪”,或许能暂时摆脱瑞王和阿沅的窥伺?既然那是“门”的裂隙,是否意味着,那里可能隐藏着关于“圣女”、“溯光珏”乃至她自身命运最本源的秘密?甚至……是否存在着一线挣脱宿命的生机?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战栗,既是恐惧,也是一种绝境中迸发出的决绝。
她知道,凭她自己,绝无可能突破侯府此刻铁桶般的守卫,更别说独自穿越危机四伏的郊野,找到那片被列为禁地的森林。
她需要帮助。而眼下,唯一可能帮她,且有能力帮她的人……
夜深人静,连虫鸣都似乎隐匿了。秋染染坐在桌边,铺开一张素笺,研墨,提笔。笔尖在接触到微凉的纸面时,微微颤抖。她该写什么?直言她的怀疑和计划?风逸尘会答应吗?这会不会将他卷入更深的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杂念,落笔:
“风大哥,见字如晤。
侯爷苦心,染染感念。然宿命如枷,坐困愁城非良策。迷雾森林,或有一线之机。染染欲往一探,需君相助。此举凶险,若君为难,亦不敢强求,只当染染从未提及。
若君愿助,明日卯时三刻,府外东市‘留香茶楼’一见。
染染泣笔”
她没有过多解释,只点明意图和地点。她将所有的信任和赌注,都压在了风逸尘对她那份不着调却真挚的关切上。写完,她小心地将信笺折好,塞入一个普通的信封,没有署名。
如何送出去?门外的侍卫绝不会代为传递。
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夜风拂面。她学着昨夜小七的样子,发出几声略显生涩的虫鸣。一次,两次……她紧张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狸猫般从墙角的阴影里溜了出来,警惕地抬头望向她的窗口——正是小七!
秋染染心中一喜,连忙将信封团成一团,看准时机,轻轻抛了下去。小七精准地接住,对着窗口点了点头,瞬间又消失在黑暗中。
信送出去了。接下来,便是等待。
这一夜,比昨夜更加难熬。每一刻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既期盼风逸尘能来,又害怕他真的会来,将她卷入更大的未知风险。
卯时刚过,天际泛起鱼肚白。秋染染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将风逸尘给她的那几页至关重要的纸贴身藏好,心中忐忑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卯时三刻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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