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是申国的首都,武都饭店是武都的门面。
武都人都知道一个道理:如果你想抬举某人,就请他去武都饭店吃饭。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执行起来却别别扭扭,不为别的,就为武都饭店人均二百的价格,想要抬举人,就少不了多花银子。
午后的阳光正从东南斜照进北京饭店那扇巨大的拱形窗子里,光晕落在红绒包椅上,像一幅恢宏大气的油画。
两名外交官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后是烫金的繁体菜单,桌上是细头儿的景泰蓝筷子,鱼肚的瓷碗,几盘好菜,一壶好酒。
“梅常真同志,”留着浓密胡须、肩头还搭着风衣的苏联外交官脸上没有醉色,但说起话来却透着三分醉意,“你们武都人吃饭真的不喝酒吗?”
梅常真客气地笑了笑,“并非只有武都人这样,如果您说的酒是指伏特加的话,申国人吃饭都不喝酒。”
苏联外交官苏沃洛夫斯基点点头,他作为外交官显然心里有数,虽然喝了许多酒,但脑子十分清醒。
“如果不喝伏特加,你们喝些什么呢?茅台?”
“选择相当之多,不同地域产不同的酒,但……”
“但度数都太低了!”苏沃洛夫斯基打断了梅常真的话,他汉语说的很好,但改不掉苏联人的口音。
说罢,苏沃洛夫斯基又为自己倒满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
申国人喝酒讲究杯子不能空,苏联人喝酒却恰恰相反,讲究杯子里不能有酒,有酒就要喝干;因此,苏沃洛夫斯基的杯子一直是空的,梅常真的杯子一直是满的。
“申国有句古话,酒要少吃,事要多知,我深以为是对的。”
苏沃洛夫斯基摊开手,睁大眼睛看了看杯底残余的酒,似乎想从酒里看出话来。
“你知道吗,梅常真同志,我来申国武都已经半年了,这半年里,我发现这座城市缺一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武都这样的城市,什么都不缺。”
“呵呵呵,不,我不是说生产力上,我是说表现形式上。”
说到这里,苏沃洛夫斯基隔着桌子凑近梅常真,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
“武都这座城市,缺少宗教禅性。”
梅常真对这个观点不置可否,只是礼节性地笑笑。
苏沃洛夫斯基坐直身子,继续讲到:“这是真的,我在东欧工作了很多年,初来武都时我总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就是因为这个。”
他又伸出右手食指,在桌上敲了敲,“我想,这也和调查员的工作有关系吧?”
梅常真摇摇头,“不,调查员只涉及超自然事件的预防及解决,他们不管理宗教事务。”
“调查员,调查员……”苏沃洛夫斯基念着这个单词,“在阿美莉卡就叫侦探了,在苏联,呵呵呵,在苏联,类似的事情是克格勃在管。”
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梅常真不可能听不懂,但他即使听懂了,也要装作没听懂,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
苏沃洛夫斯基又喝干一杯酒,打了个饱嗝,睁圆眼睛看着桌面,缓了一会,仰起头笑着说道:“让我们直入主题吧:关于科马洛夫神教教主的引渡。我们需要让此人活着回到苏联,让他接收祖国的审判,当然,在执行上,你们可以用遣返或者驱逐出境的方式。”
“我不认为这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苏沃洛夫斯基同志,我只是一名外交官,超出我权限的事情需要向上汇报。”
梅常真避开了苏沃洛夫斯基的注视,看向了饭店窗外;窗外车流如织,折射的玻璃光晕之中,似有红旗烈烈飘动。
苏沃洛夫斯基并没有感到惊讶,毕竟,他见到梅常真这件事本身,已经说明了许多。
“你说得对,梅常真同志,让我们换个地方详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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