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实际失误以及造成的影响来计,最多罚半年工资,或是降个一两级留用。
直接把人杀了,是有些过份。
此时,大帐内落针可闻,除了耿大勇等人惊慌、期待的眼神和彼此急促呼吸声外,就是一众看戏的绿营将领不断闪烁的古怪眼神。
到这会,谁不知道年轻的藩台大人就是靠议罪银上来的?
那人耿守备拿议罪银说事,你赵大人是理还是不理呢?
理,无疑自个打自个脸,唾面自干。
不理,坏的可是朝廷的国策,打的是皇上同和中堂的脸,你赵大人有多大的能耐能同皇上与和中堂唱对台戏?
已经熬成“老油条”的寿春镇总兵秦国栋这会也是打起精神看戏,还觉得挺有趣,其如何不知赵安是拿耿大勇等人立威,以确立其在安徽绿营的权威。
但手法太过老套,动不动就杀人能利于绿营内部的“团结”么,说到底,还是太年轻,骤登高位缺了股经年沉淀味,也少了股变通劲,以为“王霸”狠辣手段就能解决一切。
年轻人的通病,这会骑驴难下了吧?
暂时不动声色,打算等会这位年轻的赵大人实在下不来台再出面打个圆场,如此,既保住故人之子,又能显出他这总兵的能耐,以及人情世故。
赵安脸上肯定看不出丝毫波澜,权衡利弊之后,视线扫过一众心思各异的绿营军官,毫不犹豫便朗声道:“皇上仁德、体恤臣工,特命和中堂设立议罪银制度,乃是给一时糊涂偶有小过的官员一个改过自新、戴罪立功的机会,此煌煌国策,本官不敢不认!”
此言一出,不少绿营军官眼神中立时多出一丝讥讽:赵大人这舵转的蛮快嘛。
赵安视线则落向被按在大帐门口的耿大勇,沉声问其道:“你缴了多少议罪银?”
闻言,耿大勇煞白脸上瞬间涌起一股死里逃生的潮红,赶紧道:“回大人话,末将缴了八百两!”
“大人,我们也缴了!”
被绑的几位淮南营军官也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在那报数,有缴三百两的,有缴五百两的,最少的一个缴了一百四十两。
比起同品级的文官缴的肯定少得多,原因是武官工资低,能捞的油水远不及文官。
但这缴的议罪银相比这些军官合法收入,显然也是远远超出了。
估计多多少少受到赵安“哄抬”物价影响,当然不排除有人觉得既然是花钱买保险,那就多买一点。
反正,羊毛出在兵身上。
赵安点了点头:“尔等既缴了议罪银,本官自当准尔等议罪,给尔等一个赎罪机会。”
话音刚落,耿大勇膝盖一软,差点当场磕头谢恩。
未想耳畔传来的转折声让他的膝盖没软得下去。
“但是,”
赵安这两个字咬得极重,一下把刚燃起希望的耿大勇等人的心给拽到冰窖。
“逾期未至,贻误军机,此等大罪岂能轻易议罪!”
踱步来到帐中的赵安已是一脸寒霜,如看死人般盯着那守备耿大勇,厉声道:“交了议罪银便可不遵军令逾期不至,那以后你们是不是可以阵前脱逃?甚至于拥兵自重造朝廷反!”
“不敢,不敢,大人,末将绝无此意啊!”
耿大勇急着就要辩解,赵安却抬手打断,沉声道:“皇上与和中堂设立议罪银制,是给知错能改者一条生路,未想尔等竟挟议罪银之名挑衅军法,此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今日不斩尔等,朝廷规制何在!”
这番说辞瞬间就让大帐炸开了锅,因为明显赵安是在耍赖。
“这是什么道理!”
“耿守备既已认了议罪银,按制便当减罪免罪,大人此举与制不合!”
“耿大勇已经知错,大人何必咄咄逼人,不准议罪非要置人死地!”
“。”
不少绿营军官都被赵安的“无赖”气到,秦国栋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拱手道:“赵大人,军法如山自是不错,然朝廷规制亦不可废。耿守备等人延误军机其罪当罚,但既然他们已依制缴纳议罪银,大人当依制予以减罪,若仍坚持处斩,恐恐难以服众,亦与朝廷宽宥之意相悖,还请赵大人三思!”
“秦总兵说的对,赵大人你这么做没有道理!”
说这话的是徽州协的宋游击,除觉赵安无赖外,也觉他太过霸道,缴纳议罪银可赎罪、减罪、免罪是朝廷明发的制度,怎么到了你这反成了知法犯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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