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出情绪,只有一种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沉寂。
傅长天站在客厅中央,承受着父亲沉痛的目光。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爸,我在m国……认识一位脑科领域的权威,威尔逊教授。他在颅脑损伤和记忆修复方面是顶尖的。我的意思是,尽快安排程宴转院,去m国接受治疗。”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激起了涟漪。
傅老爷子猛地抬起头,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紧紧盯着儿子:“长天,你告诉我,成功概率有多大?”
老人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医生说是记忆部分缺失,但傅程宴醒来却忘了他们所有人。
国内出名的医生已经来看过,现在只能把目光放在国外。
傅长天避开了父亲锐利的视线,嘴角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他无法给出确切的保证,任何关于概率的数字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又残忍。
他沉默了几秒,才艰难地吐出字句:“这种伤……没有谁敢打包票。但威尔逊教授经手过很多类似病例,有苏醒并恢复良好的先例。爸,我们不能放弃任何希望,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傅老爷子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脊背更弯了些。
他何尝不知道要试,可那是他寄予厚望的孙子,如今躺在医院里,连自己的妻子都认不出。
这“试一试”背后,可能是漫长的等待,也可能是彻底的失望。
终于,傅老爷子挥了挥手,声音苍老而沙哑:“你去联系吧,尽快安排,需要什么,动用傅家一切资源。”
只可惜,书欣那边得暂时瞒着了。
他叹了口气,嗓音渐低:“我们对不起书欣。”
让一个孕妇承受这么多,实在是不公平。
沈家。
沈书欣靠在卧室的窗边,一双手捧着手机,滑动相册,翻看着她和傅程宴的照片。
窗外夜色深沉,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房门被轻轻推开,云梨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套装,显然是接到消息后匆忙赶来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坚定。
“就知道你没睡。”云梨将牛奶塞进沈书欣手里,触手是恰到好处的温热,“傅家那边……已经决定了,尽快送傅程宴去m国。”
沈书欣指尖一颤,牛奶表面漾开细微的涟漪。
她垂下眼睫,盯着那圈圈波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么快……”
“嗯,威尔逊教授那边已经联系好了,越早治疗,恢复的希望越大。”云梨在她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膀,力道沉稳,“家里这边,有我和你哥。”
沈书欣沉默着。
理智告诉她,这是对傅程宴最好的选择。
可情感上,那种被遗忘的痛楚,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他要走了,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在一个她无法触及的时空里,独自面对未知的治疗。
“我想去送他。”良久,沈书欣抬起头,眼底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光,“云梨,我必须去。”
云梨看着她苍白却坚定的脸,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好。”云梨最终点头,“我陪你去。但是书欣,我们只能远远看着,不能靠近。”
沈书欣知道云梨是怕她见面被伤到,用力点头,眼眶微红:“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着他离开。”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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