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呢?
她今日所为,在父皇眼中,与逆党何异?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此刻,谢宁华不敢再吱声,巴不得将自己缩进砖缝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所有人把她忘的干干净净。
偏偏天不遂人愿。
将荣妄与裴桑枝之事一锤定音后,元和帝的目光终于落向形容狼狈的谢宁华,语气转冷:“你在宫外惹出的乱子,总要有个了局。朕今日便为你赐婚杨家,除杨二郎外,准你自行择婿。朕会命钦天监测算最近吉期,全你这份体面,也好了结此事。望你莫再负朕意。”
“另外……”
“此外,”元和帝唇线微抿,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然目光扫过御案上摊开的奏疏与那份铁证如山的供词时,终是下定决心,“朕感念靖王府当年平定秦氏之功,然府上子孙折损过甚,至今人丁单薄,朕心恻然。今特此,将六公主谢宁华过继于靖王嗣下,册为长平郡主,以慰功臣。”
谢宁华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向御座之上的元和帝,颤声道:“父皇!您竟要将儿臣逐出皇室……认他人为父?”
这句质问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声音里满是绝望与不甘:“靖王府……他们是秦姓啊!”
靖王府毫无实权,全凭一味顺从、胆怯自保,才熬过历次朝堂风波。早在父皇即位之初,便识趣地退出京城权势核心,如今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
如今的靖王府,只余下个整日抱着书废寝忘食的书呆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要写出旷世巨作,成一家之言。
那书呆子,最是古板。
元和帝眼底的挣扎顷刻消散,转为一片清明,他朗声宣告:“自太祖母时起,靖王府一脉便忠心耿耿,从未动摇,与叛臣贼子更是泾渭分明。你所鄙夷的胆怯懦弱,恰是靖王府一脉安身立命的大智慧。”
见元和帝毫无转圜之意,谢宁华悲愤交加,话语字字带刺:“父皇感念靖王府功绩,怜悯其人丁凋零,那为何还要将儿臣这个“麻烦”塞过去?这究竟是施恩,还是诛心?”
裴桑枝:谢宁华的脑子到底是丢到哪里去了?
即便是破罐子破摔,也没有这般上赶着自寻死路的摔法儿啊。
是打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元和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原来你也知道,自己闹了这一出,就成了个没人敢接的烫手山芋,大麻烦一个!”
“你且记牢,日后你若再惹是生非,朕绝不会因此牵连靖王府分毫,所有苦果自有你一人承担。”
“还有,为了弥补靖王府接收了你这么个大麻烦,朕会亲自修书,拜托乔大儒收靖小王爷为弟子,圆他着书立传,成一家之言的志向。”
“就此决定了。”
“李顺全,即刻派人送杨嫔与长平郡主回六静宫,好生看管,随后前往靖王府宣旨。待钦天监择定过继的吉日,便将长平郡主送至靖王府待嫁。另,再往杨府宣一道赐婚旨意。”
所谓的钦天监择定的“吉日”,实则是要等到宴大统领勾结叛臣、谋逆作乱一案尘埃落定、公之于众之后。如此安排,是为防谢宁华因怨愤而口无遮拦,从而横生枝节。
所谓“好生看管”,实为软禁。
自此,谢宁华的一举一动,都将在严密监视之下,不会有半分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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