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位于两座雄峰之间的幽谷,谷中似乎有阵法运转,清光隐隐,将外界的浊气排斥在外。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山谷范围,甚至能看到谷内隐约建筑的轮廓时,异变再生!
“咚!”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心跳声,猛地在他意识中炸响!
这一次,不再是外来的烙印,而是源自他自身灵魂本源的失控!
那原本被暂时压制的“十二金仙替劫仪轨”的金色符文锁链,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再次浮现,不再是抽取法力,而是如同无数条苏醒的毒蛇,瞬间缠绕、勒紧了他的王玺!
“呃——!”时蝉战王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飞遁的身影猛地一滞,如同折翼的鸟儿般从半空中坠落,重重砸在山谷入口处的岩石上。
他想要挣扎,想要调动时间之力,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他的意识是清醒的,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剧痛,能“看”到周围的环境,却再也无法指挥身体的任何一部分,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那枚“时之廊”戒指黯淡无光,古书“迷失之眼”也沉寂在灵魂深处,与他失去了联系。
他的身体,不再属于他。
一股浩瀚、威严、带着无上天威的意志,如同潮水般涌入这具躯壳的每一个角落,驱逐了他残存的自我意识,牢牢占据了主导。
他脸上的凶兽金蝉面具无声地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却俊美的脸庞,只是此刻,那双原本属于时蝉的、带着冰冷与执拗的眸子,彻底失去了神采,变得空洞,随即又被一种深不见底的沧桑和淡漠所取代。
“时蝉”缓缓地,有些僵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仿佛在适应这具久违的“容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伤痕和血迹的手掌,又抬眼望向幽谷深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一丝满意,一丝嘲弄。
“这具身体,打磨的倒是不错,不枉费本座多年心血。”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时蝉”口中发出,赫然是天龙圣者的语调!
他并非远程操控,而是通过金仙禁制,直接接管了这具身躯!
就在这时,山谷内的清光忽然大盛,那排斥浊气的阵法光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与天龙圣者借助时蝉身躯散发出的威严隐隐对抗。
一个身影从中迈步而出。
来人身材高大魁梧,宛如一座铁塔,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布袍,却掩不住那仿佛能撑起天地的雄浑气魄。
他面容看起来像是四十余岁的中年壮汉,国字脸,浓眉如墨,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下颌线条刚毅如斧劈刀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竟仿佛有日月星辰在其中沉浮幻灭,蕴含着无穷的奥秘与力量。
他仅仅站在那里,周身便自然引动天地之力,风云似乎都随之缓慢流转。
正是鳞国三大圣者之一,执掌万象之力的天象圣者!
天象圣者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被天龙圣者接管的“时蝉”身上,那日月沉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凝重,有探究,更有一丝深埋的痛惜。
他沉声开口,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天际,却丝毫没有透出这座山谷:“天龙,好久不见了,你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冷血,对待兄弟是这般,对待自己的弟子,也是这般?”
虽然不久前还有默契的联手,议会上也发表过建议,但真正私下面对面交谈,确实是很久之前了。
“时蝉”面对天象圣者的质问,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回应,声音透过时蝉的喉咙发出,带着一丝诡异的混合感:
“天象,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迂腐。
他既入我门下,得我传承,生死自然由我。
倒是你,不在你的观星台摆弄那些星辰轨迹,闷猜自己什么时候宰制鳞国,跑来这南疆瘴疠之地作何?”
天象圣者浓眉微蹙,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气息引而不发,却让周围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我来此,自有我的道理。倒是你,借助弟子身躯降临,藏头露尾,是想亲自插手南疆事务?还是说……你已迫不及待?”
“时蝉”发出一声低笑,笑声中听不出喜怒:“本座行事,何须向你解释?这鳞国,终究有我一份。”
听到“一份”这个词,天象圣者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紧紧盯着“时蝉”那双空洞而淡漠的眼睛,仿佛要透过这具躯壳,看到远在东海的那个身影。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问道,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追忆往昔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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