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丁义珍本想当晚就回金山。钟小艾拦住他:“你回去干吗?王大陆能顶住。我刚上班,你也得让我过个新婚夜。”
他一愣,笑了:“你说得对。”
第二天一早,他正收拾行李,手机响了。王大陆来电,语气急:“丁书记,出事了。靠山村那边,几十个农户堵了镇政府大门,说土地流转合同是假的,要退钱,还要告你。”
丁义珍眉头一拧:“合同不是签好了吗?”
“签是签了,可有人查出来,签字的代表没到法定人数。现在有人带头闹,说咱们骗人。”
丁义珍沉默两秒:“你先稳住现场,别动手,别激化。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他转身就走。钟小艾已经穿好外套,拎着包站在门口。
“你干嘛?”他问。
“跟你去。”她说,“这事儿我得看看。”
“你刚上任,掺和地方事不合适。”
“我是法官,不是游客。”她拉开院门,“这事涉及行政程序合法性,我有职责。再说了——”她回头看他,“你不是说‘进退同担’吗?现在就退?”
他没再拦。
两人坐上车,一路直奔金山。路上,钟小艾调出电子案卷,一页页翻看。到了县委,她没进办公室,直接去了档案室,把原始合同调出来,一张张核对签名和手印。
两小时后,她走出来,手里拿着三页纸。
“问题在这儿。”她把材料递给丁义珍,“签字人数不足,而且有五个是代签,没授权书。程序上,这合同无效。”
丁义珍盯着那几行字,拳头慢慢攥紧:“那怎么办?推倒重来?可工期等不了。”
“不用。”她说,“县政府可以先发个公告,承认程序瑕疵,不回避问题。然后组织补签,同步启动补偿协商。农户看到你认错、改错,情绪就下来了。再让法院出个司法建议书,给后续流程背书,既合法,又稳民心。”
丁义珍看着她,忽然笑了:“你这脑子,比开会管用。”
“开会是走形式。”她说,“解决问题,得看事实和法律。”
当天下午,丁义珍召开全县干部会。
他站在台上,手里拿着钟小艾写的建议稿,当众说:“这次土地流转出现程序问题,责任在我,审批把关不严。县政府将立即启动补正程序,欢迎群众监督。同时,我要特别感谢县法院钟小艾同志,她第一时间发现问题,提出专业意见。从今天起,所有涉及重大民生的决策,必须经过法律前置评估。谁再拍脑袋,谁就下课。”
会后,王大陆来找他:“农户情绪稳住了,愿意坐下来谈。你这招‘认错+补救’,比压人强。”
丁义珍点头:“不是我聪明,是有人帮我看着底线。”
晚上,两人回到县委家属楼。屋里没收拾,行李还在门口。钟小艾泡了杯茶,递给他。
“累了吧?”
“有点。”他接过茶,“但心里痛快。今天这事儿,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压下去了。可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辈子。”
“你爸当年教你的,你还记得不?”她靠在沙发上,“‘做事要硬,做人要软,但底线,得自己守’。”
他笑出声:“你还记得这句?”
“我记的多了。”她抬头,“以后,我替你多记几条。”
他看着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窗外,夜色沉沉,县委大院的灯一盏盏灭了。
屋内,茶杯还冒着热气,钟小艾的笔记本摊在桌上,最后一页写着:“行政决策法律风险清单——第一项:村民代表签字比例不足。”
丁义珍伸手合上本子,轻声说:“睡吧。”
她刚要起身,手机响了。
是法院值班室。
她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微变。
丁义珍立刻坐直。
她捂住话筒,低声说:“靠山村有人连夜写了联名信,要告县政府,材料已经送到立案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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