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珍把最后一口凉茶倒进盆栽,叶子蔫了半边,像昨夜那些没睡好的人。他看了眼表,六点整,宣传部、政法委、公安三个头头已经候在小会议室门口,手里都拎着文件袋,脸色一个比一个沉。
“别站着了,进去说。”他推开门,自己先坐到主位,“舆情现在什么情况?”
宣传部长翻开平板:“张建国那条视频还在传,但转发增速慢下来了。我们发的行政处罚截图,有几家大号转载了,评论区开始有人扒他以前骗补贴的事。”
“不够。”丁义珍摇头,“群众不怕你罚过谁,怕的是自己哪天也被当成‘民企’给收拾了。得让他们知道,查的是违法,不是规模。”
陈书婷这时候从后排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我已经让团队做了情绪分析,目前质疑政府‘选择性执法’的声音占四成三,集中在中小企业主群里。建议马上成立舆情回应专班,统一口径,避免下面各自为战,越解释越乱。”
丁义珍点头:“就按你说的办,你牵头。记住一条——不说官话,不讲套话,有啥说啥。谁要是写‘高度重视’‘严厉谴责’这种词,直接打回去重写。”
几个人应了一声,气氛松了一点。
“另外,”丁义珍看向安欣,“今天上午,市政府要搞一场‘开放日’。十名市民代表,三家非合作媒体,进来转一圈。你全程跟着,别让人觉得是走过场。”
安欣一愣:“真让他们随便看?”
“当然不是瞎看。”丁义珍笑了笑,“该看的看,不该看的关上门。但接访流程、案件登记、投诉处理这些,全摆出来。李响,你准备一段执法记录仪视频,匿名化处理一下,让大家看看我们是怎么接到线索、怎么启动调查的。重点突出一点——对恒安维保的盯查,最早来自业主实名举报,不是哪个领导拍脑袋决定的。”
李响记下:“明白,我马上去调材料。”
“还有。”丁义珍转向周叔,“海南那个壳公司,账户冻结了吗?”
“凌晨三点完成操作。”周叔回答,“所有关联通道全部锁死,新一笔五十万试图走离岸信托被拦截,对方正在换壳,但我们已经标记了资金特征,再动一次,立刻触发全球联控。”
“好。”丁义珍手指敲了敲桌面,“钱断了,嘴就容易闭上。”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丁义珍没走,坐在原地翻了会儿资料,忽然抬头问陈书婷:“你觉得普通人最怕什么?”
她正收包,听见问话停下动作:“怕不公平。”
“不对。”丁义珍摇头,“怕不知道规则。只要规则透明,哪怕严一点,大家也能接受。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灭火,是把火堆挪到太阳底下,让人看清是谁在点火,又是谁在泼油。”
陈书婷笑了:“所以开发布会?”
“十点整。”他说,“我要亲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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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四十五分,市政府新闻发布厅已经坐满。前排几个位置空着,是留给高启强带来的业主代表的。记者们架好设备,镜头对准主席台中央的话筒。
丁义珍走进来时,没人鼓掌,也没人起哄,但原本嗡嗡的议论声一下子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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