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辉跪在混沌雾气里,喉间腥甜翻涌。
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滴血顺着嘴角滑落的轨迹,像灼热的针在皮肤上刺出细痕。
慕婉儿的咳嗽声就在左侧,带着点压抑的闷响,雷长老的喘息声粗重如破风箱,在右侧不远处。
三个人的呼吸声交织成一张网,将这方混沌的寂静撕得粉碎。
"陈兄。。。。。。"慕婉儿的手突然搭上他的肩。
她的指尖凉得惊人,透过玄色锦袍渗进他的皮肤。
陈万辉抬头,正撞进她泛红的眼尾——方才幻境里意识体即将消散时,他穿透她手腕的虚无感还在指尖徘徊,此刻真实的温度反而让他心口一紧。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陈万辉瞳孔微缩。
混沌雾气正以石碑为中心缓缓旋转,像被无形的手搅开的墨汁。
在那漩涡中央,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条阶梯。
说是阶梯,不如说是无数银白丝线交织而成的光轨,每一级都流转着细碎的星芒,符文在丝线间若隐若现,像是某种被岁月侵蚀的古老文字。
阶梯底端扎进混沌深处,顶端却没入一片更浓郁的迷雾,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这就是命守者说的。。。。。。通往新纪元的道路吗?"慕婉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腰间的银铃穗子——那是她紧张时的惯常动作,陈万辉记得她第一次在千机阁与他对峙时,也是这样攥着穗子,眼尾却扬得像把小刀子。
雷长老扶着青铜铃铛站起,铃铛表面还残留着幻境里炸开的焦痕。
他眯起眼凝视阶梯尽头,喉结动了动:"老夫在灵域见过古卷记载,上古大能证道时,天地会降下命途阶梯。
只是。。。。。。"他转头看向陈万辉,皱纹里浸着慎重,"那些记载里的阶梯,都是为应劫者一人所生。
这一条。。。。。。"
"因为变数。"陈万辉突然开口。
他伸手按住眉心,那里的金纹正随着心跳发烫,像被火舌舔舐的烙痕。
幻境里黑袍人最后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变数的路。。。。。。比你想的更难走"。
他想起幻境里那座与眼前如出一辙的银光阶梯,想起台阶上那个穿玄色锦袍的背影——或许从那时起,命运就已经在编织这一步。
雷长老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听懂了他未说尽的话。
慕婉儿却突然伸手触碰最近的阶梯,指尖刚碰到银芒便被弹开,她吃痛地缩回手,却眼尾发亮:"有规则之力的味道。
像是。。。。。。有人在阶梯里设了关卡。"
陈万辉望着阶梯上流转的符文,神血之力在血管里翻涌。
他能感觉到那些符文在呼唤他,像久别重逢的故友,又像虎视眈眈的猎手。
这是命运的邀请,也是命运的考验——他曾在无数个深夜里推演过自己的路,从灵者境的少年斩妖兽,到灵帝境的一方霸主,每一步都算无遗策。
可此刻站在这里,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梁婉时,她捧着药碗说"修行不该只有刀光剑影";想起许瑶拽着他去看灵蝶谷的流萤,说"你总把自己绷得太紧"。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柔软,此刻突然涌上来,烫得他眼眶发酸。
"命运不该被束缚,也不该被传承。"陈万辉抬起手掌,神血之力与命运权柄在掌心交织,形成一道暗金印记。
他能感觉到印记里流转着幻境中半页金书的气息,那是他在神门崩塌时捡到的残卷,此刻终于与他的血脉完全契合。"我要做的,是重塑它。"
雷长老突然笑了。
他拍了拍陈万辉的肩,青铜铃铛发出清脆的嗡鸣:"好小子,当年你在青竹峰偷我酒喝时,可没见你有这等气魄。"说着他当先踏上阶梯,每一步都震得混沌雾气翻涌,"老夫给你镇着空间,小慕丫头用幻术探路,你且放心走。"
慕婉儿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召出幻境珠。
珠身流转的七色光裹住三人,她歪头冲陈万辉笑:"陈兄若是摔下去,我可要笑你千年。"话音未落,她的幻术便与阶梯的银芒相撞,爆出一串火星。
陈万辉跟着踏上第一阶。
脚底刚触到银芒,便有尖锐的刺痛从识海传来。
他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被灭门的陈家祖宅、跪在雪地里的自己、梁婉为他挡下的那一剑、许瑶在他受伤时偷偷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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