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它,你会知道。”
铜匣的封印很巧妙,宁凡用了三次才完全拨开。匣盖缓缓抬起时。
一阵极轻的热浪涌出——里面是一根短短的金属管,表面镌着同样的七星痕。
他抬头看向尘妤,心中已隐约有了猜测,却不愿先说出口。
“这根管,从井脉里取出时,温度比沸水还高。”尘妤低声道,“它是反灌的核心阀芯,也是送信的方式。”
宁凡握住那根阀芯,感到指尖有细微的颤动。
那不是幻觉,而是里面残留的流脉在脉动——像是某种火种,在试探他血脉的回应。
门外,第一声晨鼓响起。鼓声沉闷,传遍整座城池。
宁凡将阀芯重新封进铜匣,扣上炭纹锁。
他转身望向渐亮的天穹,心中清楚,这不仅是一场关于油脉的争夺。
更是一次将火种与血脉一同封进“烬”的试探。
而这种试探,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再悄无声息地结束。
雪落得极细,像是被北风揉碎的白纱,沿着破城残壁悄无声息地飘落。
夜色里,城外的山脊与远方的油井都笼在一层灰白的雾光中。
像是天地被一口缓慢冷却的炉子吞没。
寂静中,偶有铁甲与冰面摩擦的声响,仿佛有人在雪地里推着沉重的战车,却又不见车影。
城门半塌,石缝里结着长长的冰凌,被风敲击时发出细碎的脆响,像远处有人轻轻敲着铜钟的边缘。
宁凡立在城楼残缺的女墙后,手中烛火在风口一明一灭,火焰偶尔被吹得几近熄灭,却又顽固地舔着烛芯。
他的指节已经冻得发白,关节处渗出微红的裂纹,像干裂的老木,然而眼神却沉得像压在河底的石。
下方,苏浅浅一身青色羊皮大氅,立在被雪掩去的尸骨间。
她蹲下,将一片染血的火纹米放进掌心。
那细密的纹路在寒光里闪着淡淡的赤芒,像是一颗仍有余温的心脏。
她抬头看向城楼,目光在宁凡身上停了很久,才缓缓站起。
风更大了,吹得残楼间的破幔猎猎作响。
尘妤也来了,她披着一件黑色的长披风,兜帽垂下,遮住了半张脸。
她脚下踩过的雪很轻,却在宁凡耳中像是细密的鼓点——一种战前的召唤。
“火脉,已经衰得只剩最后一炷。”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今晚之后,它便不再属于任何一族。”
宁凡看着她,半晌才道:“那它属于谁?”
尘妤没有答,只伸出一只手,将一枚漆黑如墨的石珠递给他。
那珠子冰凉得像从地脉最深处捞出的水滴,但宁凡接过时,却从掌心涌出一阵细微的灼热。
远处的山脚,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冰层被重物砸裂。紧接着,低沉的轰鸣一声声压近——
那是蛮荒的长鼓,与油井深处的金属回声混在一起,像两种文明在夜色中彼此试探。
宁凡知道,这一夜之后,火的归属与血脉的存续,都会被彻底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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