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只是一个极缓慢的动作,却像撬动了整个空间的支点。
幽深的石壁在这一刻猛然隆起,形成一圈又一圈的金色涟漪。
每一道涟漪都夹着火焰与禾穗的交织之纹。
那涟漪在空中旋转、升腾,竟直接将那赤色光柱一寸寸剥开。
化为无数细碎的光屑,被她掌心吸纳。
烈日的七块碎片,也在同一时间被拉向她,仿佛它们本就属于她的脉骨。
宁凡的眉心闪过一丝锋光——他知道,这一刻若让苏浅浅完全接纳那七块碎片。
她将彻底成为某种……无法逆转的存在。
而面具人,也在同一刻猛地掀开半张面具,露出一只通体赤金、带有七星痣的眼睛。
那只眼睛中,没有瞳孔,只有一枚缓缓旋转的火纹。
两股力量,在苏浅浅周身轰然对撞。
空气炸裂的轰鸣,终于将之前那死寂撕得粉碎——
廊深宛如一口被敲碎的巨钟,回声震得整个地底都在颤。
风雪愈发紧密,像是有无数白蛇缠绕在空中,彼此缠结、撕裂,又落向灰色的大地。
雪粒打在盔甲与长袍上,先是轻轻一响,转瞬便化成湿冷的寒意,顺着颈脖、手背的缝隙往里钻。
远处,残垣断壁间的旗杆依旧斜立,旗面早已被烈火烧成焦边。
只有中间那一抹暗金的纹路还依稀辨得出形状。
那是旧日王朝的军旗,曾在万军之中迎风猎猎,如今却在寒风里无声颤抖。
宁凡立于风口处,披风被风雪裹得猎猎作响。
他的手指微微弯曲,似是要去触那片破旗,却在距离尚有数步时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越过旗杆,看向那一片被焚毁的城廓——
焦土上冒着余烬的黑烟,像一条条未散尽的灵魂,倔强地在天与地之间徘徊。
在他身后,火脉祭官缓缓走近。那人披着深褐色的鹿皮斗篷。
袖口与衣襟缝着细密的赤线,像是将火焰绣进了布料之中。
她的声音在风雪中听来有些低哑:“陛下,这里的炁脉……已经断了。”
宁凡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听着。
“火脉一息断,城便如死。这里的人,即便还有活口,气血也会在数日内枯竭。”
祭官的眼神深处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悲色,“除非……有人以自己的命火续它。”
那一瞬,风声仿佛也低了下来,仿佛整个天地都在等宁凡的回应。
他缓缓闭了闭眼,手掌却在袖中紧握成拳。
那一幕幕过往的血与火像潮水般涌来——
从蛮荒的铁蹄踏过北境,到青秸枯死的那一刻,再到今日眼前的断炁废城。
他开口时,声音很轻:“命火……不是能随便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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