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宫城的檐角挂着层层冰凌,夜色沉如墨砚,压得御道两侧的石狮子都显出一丝阴翳。
暮鼓声刚落,钦天监高楼上,三盏红灯齐亮,光芒似血,晃得长街守军眼神发寒。
整个皇城,只有这一处仍在燃灯,宛若漆黑海面的一点孤火。
文渊阁外,雪花无声飘落,覆在青石台阶上,映得那些匍匐守卫的铠甲泛出寒意。
殿门紧闭,厚重的朱漆门板镶嵌鎏金兽首,锁链交错如蛇,静静吞吐着寒气。
苏若雪静立在阁前台阶,她的衣袖上早覆了一层雪霜,银丝微垂,眼神平静如水,仿佛这天地的寒凉与她无关。
随行内侍手捧檀木匣,匣盖微启,露出一卷卷折叠密诏,皆以暗金丝线缝缀,每一道针脚都仿佛缀着一段亡国秘史。
宁昭缓缓抬眸,他的眼底有一抹若隐若现的倦意,似乎这夜色太深、宫风太寒,他的心思都被裹在厚重斗篷下。
“陛下,时辰到了。”近侍低声提醒,声音细微,几乎被风雪吞没。
宁昭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抬手推开朱门,那一瞬间,殿中火烛齐亮,明光如烈日破夜,将众人影子投得斑驳。
殿内陈设极简,高阁密架之间铺满灰尘,仿佛多年来无人触碰,那一卷卷书简静静安眠,散发出古纸特有的陈香。
正中铺着一张乌木长案,案上摊开的是一幅巨大的星象图,墨线勾勒天河,朱砂点缀星辰,蜿蜒如血脉。
苏若雪指尖轻抚图卷,眸色深不可测,仿佛那星象早已揭示了皇城暗流的走向。
她抬手,示意侍女将檀木匣一一打开。
暗金线缝的密诏被小心地展开,摊在案上,每一封字迹都透着杀机,甚至能让人隔着纸卷感受到那股森寒气息。
宁昭走上前,微俯身看着那些密诏,他的指尖微凉,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微弱青白。
“陛下,此乃三十年前先皇密诏,留作后世凭鉴。”苏若雪的声音极淡,却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宁昭盯着那诏卷,眼神平静到近乎冷漠。
他缓缓抬手,伸出食指,轻轻一点。
案边的青铜烛台中,火焰忽然颤动,似乎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息。
烛泪滑落,点在图卷边角,滋出一缕轻烟。
“启封。”宁昭淡声吐出两个字。
随着他的命令,一名年轻侍官小心取出银针,刺破自己指尖,将一滴血珠滴在密诏封印上。
金丝微亮,诏卷上的墨迹似乎被血意唤醒,渐渐浮现隐约暗纹。
烛火微暗,整个文渊阁的光线在这一刻都被压低。
殿外的风雪敲打着朱门,如低声诉说着一段古老的阴谋。
苏若雪盯着那密诏,眼底映出金丝流光,她似乎早已预料这一刻,但目光深处仍藏着一丝复杂。
“此诏若传出,四海震动。”她低声道。
宁昭神色淡漠,抬手一挥,示意继续。
随着更多的血珠滴落,暗金密诏上的字迹彻底显现。
一行行狂草笔迹,字锋凌厉,带着杀伐决断的冷意。
“摄政先皇遗令:封北荒血裔,焚东岳秘卷,诛南川诸侯,立幼帝以安天下。”
简短的十二字遗令,却像一道惊雷在殿内炸开。
几名侍官屏息凝神,额角冒汗,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宁昭微微眯眼,手指在案边轻轻一敲,声音在空旷的阁楼内显得格外清脆。
“北荒血裔,指谁?”他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寒意。
苏若雪垂眸,声音低如细雪落瓦:“北荒一族,世代避居极北雪原,其先祖曾立下血誓,守护先皇之骨血。此诏,乃当年雪原秘会之产物。”
宁昭的眼底掠过一丝讽笑,仿佛在冷笑命运的轮回。
“呵……血裔守骨,焚卷诛侯,安天下?”他低声道,眼神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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