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盯着张记粮铺,看看他们的粮食往哪运。”秦斩把纸条递给赵武,“另外,派个人去城郊的旧粮仓,摸清里面的守卫情况,别打草惊蛇。”
刚说完,王克就抱着一摞卷宗来了,脸色比昨晚更凝重:“侯爷,您要的景驹生平整理好了。这小子不是个安分的,楚亡后就没断过跟旧贵族的往来,去年还偷偷去江东见过项梁,只是当时没查到具体谈了什么。还有,景氏的旁支里,有三个住在庐江、九江的,最近都在联络当地的乡绅,像是在筹钱筹粮。”
秦斩翻开卷宗,里面夹着几张景驹与旧贵族往来的书信抄件,大多是些“缅怀故国”的空话,可字里行间总透着点拉拢的意思。其中一封是景驹写给庐江乡绅的,末尾提了句“秋收后必有大事,望君备好粮草,以待时机”——跟那封密信里的话对上了。
“看来他们是想在秋收后动手。”秦斩合起卷宗,眼神冷了几分,“秋收时百姓要交粮,若是粮价暴涨,再加上旧贵族煽风点火,很容易闹出民变。项梁这是想借民变乱楚地,好趁机从江东打过来。”
王克急道:“那咱们得赶紧把张老三抓起来审,再把粮仓封了!”
“不行。”秦斩摇头,“现在抓了张老三,景驹肯定会警觉,说不定会提前举事,到时候咱们手里没证据,旧贵族未必会服。再说,粮仓里的粮食是百姓的救命粮,封了粮仓,百姓没粮吃,反而会怨咱们。”
他沉思片刻,突然想起前几日巡查时,见着寿春城里有不少流民,都是从江东逃过来的,说是项梁在江东强征粮食,闹得百姓没法活。秦斩眼睛一亮——或许,能从流民身上找突破口。
“赵武,你去城外的流民营,找几个从江东逃过来的百姓,最好是认识张老三或者景驹管家的,悄悄带过来,我要问话。”秦斩吩咐道,“记住,要隐秘,别让旁人知道。”
赵武领命而去,王克站在一旁,还是有些不安:“侯爷,要是景驹真的提前动手,咱们怎么办?”
“他不会。”秦斩语气笃定,“景驹没什么胆子,凡事都要等项梁的指令。项梁在江东还没准备好,绝不会让他提前冒头。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他们把狐狸尾巴全露出来,再一网打尽。”
他走到演武场边,捡起地上的枪缨,那是今早练枪时震断的。玄铁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枪尖上还沾着点晨露。秦斩握紧枪杆,猛地一挑,枪缨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他掌心。
楚地的天,绝不能再乱了。
午后,赵武带着三个流民回到侯府,都安排在偏厅里。秦斩换了身便服,没带护卫,独自走了进去。三个流民都是中年汉子,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怯色,见着秦斩进来,连忙起身想跪,却被秦斩扶住了。
“不必多礼,坐着说。”秦斩拉过一张凳子坐下,语气平和,“我叫秦斩,是这寿春的侯。今天找你们来,是想问问江东的情况,还有城西张记粮铺的事。你们要是知道什么,尽管说,说了有赏,绝不会让你们吃亏。”
三个汉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先开了口:“侯爷,小人叫李二,是从江东会稽逃过来的。项梁在江东太狠了,不仅强征粮食,还抓壮丁,我儿子就是被他们抓走的,至今没消息……”说到这儿,他红了眼眶。
另一个矮胖的汉子接着说:“小人王四,是庐江的。上个月景家的人去我们那儿,说要‘复楚’,让乡绅捐粮捐钱,谁不捐就烧谁的房子。我听说,景家的粮食都存在寿春城西的粮仓里,掌柜的就是张老三,那是景驹的小舅子!”
秦斩心里一动:“你怎么知道张老三是景驹的小舅子?”
“小人以前在庐江粮官手下当差,见过张老三跟着景驹的夫人去过粮官府。”王四急忙说,“张老三那人黑得很,去年就借着景家的名头,在庐江收粮时压价,好多百姓都被逼得卖了地。”
第三个汉子叫陈五,是从九江逃来的,他补充道:“侯爷,我还听说,张老三最近在跟匈奴人联络,说是要从匈奴那边买马,运到江东给项梁当战马。前几天我在城郊的粮仓外,见着几个匈奴人跟张老三说话,手里还拿着马的画像。”
匈奴?秦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项梁不仅要借旧贵族的名头,还要勾结匈奴?这可不是简单的“复楚”了,是想引外敌入楚地,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
他压下心头的火气,对三个汉子说:“多谢你们告知这些事。赵武,给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再安排他们去侯府的粮铺当差,管吃管住。”
三个汉子又惊又喜,连忙磕头道谢。赵武把他们带出去后,秦斩立刻回到书房,让人去查张老三与匈奴人的联络情况,同时传信给咸阳,告知项梁可能勾结匈奴的事。
刚安排完,门外就传来通报,说景驹求见。
秦斩挑了挑眉——这景驹倒是沉不住气,才盯了他一天,就主动上门了。他吩咐道:“让他在客厅等着,我换身衣服就来。”
换好朝服,秦斩来到客厅。景驹穿着一身锦袍,手里拿着个礼盒,见着秦斩进来,连忙起身行礼:“下官景驹,见过侯爷。听闻侯爷近日操劳楚地事务,特意备了点薄礼,望侯爷笑纳。”
秦斩在主位上坐下,目光落在礼盒上:“景先生客气了。楚地刚定,百废待兴,本侯哪有时间收礼?先生要是有心思,不如多为百姓做点实事。”
景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侯爷心系百姓,下官佩服。只是下官近日见寿春城里有不少流民,担心会出乱子,特来向侯爷建议,不如把流民都遣回原籍,免得留在城里生事。”
秦斩心里冷笑——这是想让他把流民赶走,断了他了解江东情况的路子。他淡淡道:“流民都是因战乱逃来的,遣回原籍,他们回去也是饿死。本侯已经安排他们去开垦城郊的荒地,既能自给自足,又能增加楚地的粮食产量,先生觉得不好吗?”
景驹语塞,只好转移话题:“侯爷英明。对了,下官近日听闻城西的粮铺粮食紧缺,百姓都在抢粮,不如侯爷开仓放粮,稳定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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