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心里猛地一震。
她转身,却只看见空气。
那个声音并没有消失,而是像溶进了她的脑海。
“别听。”林烬迅速开口,他的声音稳重,却掺杂着一丝急切,“它在挑拨。”
但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个“苏离影子”抬起头,用她的声音说:“不,他才是。你迟早会发现,他并不是真正的林烬。”
话音落下,空气中响起一阵嗡鸣。所有影子像是接受了信号,一齐开口,重复着那句话:
“他并不是真正的林烬。”
“他并不是真正的林烬。”
无数相同的声音,将街道填满,像一场无法关闭的噪声实验。
林烬神色骤然冷峻,他拉住苏离的手,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你只看着我,不要去看它们。”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要在这片混乱的回声中撕开一道缺口。
苏离凝视他,却又被那些声音搅得心神不宁。她努力告诉自己,面前的林烬是真实的,可与此同时,那些影子却在疯狂演绎另一种可能——一个假冒者、一个替代体、一个随时可以被更换的存在。
她感到心里摇晃了一下。
就在这摇晃的瞬间,一个“苏离影子”忽然笑了。它的嘴唇张开,声音与她一模一样,却吐出一句本体绝不会说出的话:
“你其实很想确认,他会不会真的消失。”
这句话让苏离呼吸一滞。她意识到,这些影子不仅在模仿,还在挖掘。它们像是在读取她最深层的思绪,将那些不愿被承认的怀疑赤裸裸地呈现出来。
林烬注意到她的失神,立刻收紧手掌,像是在用力把她拉回现实:“苏离,别忘了——无论它们说什么,它们都只是程序。”
可苏离脑中,却被另一句话淹没:
——如果这些程序已经学会了成为“她”,那她和它们之间,还剩下多少区别?
影子们愈来愈近,直至与他们几乎并肩。
那一刻,空气像是凝固,所有声音停顿,只剩下“真实”与“虚假”之间的界限在模糊。
苏离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模仿,而是一场系统性的入侵:
它们不止要模仿他们的声音,更要取代他们的身份。
她握紧林烬的手,目光冷冽:
“如果它们要冒充我们,那就逼它们露出破绽。”
林烬点头,两人背靠背站定。
回声再次涌来,这一次,却变成了一种新的交锋前奏。
回声仍在街道上翻涌,却逐渐不再只是单调的重复,而开始“进化”。
一个“林烬影子”开口,语调竟带上了迟疑和停顿,像是刻意模仿他思考时的习惯。另一个“苏离影子”则学会了轻轻皱眉,模仿她平时不经意的神情。那一瞬,苏离心底泛起极深的寒意——它们正在实时修正自己,用每一秒的观察来靠近“本体”。
“它们在学习。”苏离喃喃道。
林烬眼神一沉:“所以我们拖得越久,它们就越危险。”
影子们没有直接攻击,而是用声音和神态不断侵蚀二人的心理防线。它们像无数的镜子,却不是反射,而是吞噬。每当苏离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外部传来,她都要花力气去确认:那究竟是自己,还是一个正在取代她的“伪造者”。
她忽然意识到,真正的危险不在外部——而在于,一旦他们自己开始怀疑自我,影子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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