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沉吟片刻,率先开口:“大帅,眼下无非是几条路。其一,继续从现有吏员中提拔考核优异者。但这些人大多擅长执行,缺乏独当一面的魄力和眼光。其二,请唐大人扩大鹰扬学院招生,开设更全面的政务课程,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邵经拧着眉头:“还能从哪来?难道去西夏朝廷挖人?那些酸儒,来了也未必合用,还容易埋下钉子。”
严星楚没说话,看向唐展。
唐展沉吟后缓缓道:“大帅,张大人和邵大人所言皆有道理。内部提拔和学院培养是长远根基,必须坚持。但眼下急需用人,或可考虑……从大夏这些年离退的士人中寻找。”
“离退士人?”邵经挑眉,明显不太看好,“那些人多半自视清高,且与我鹰扬军未必同心。”
“邵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唐展不疾不徐,“但并非所有离退士人都如此。其中亦有怀才不遇、或对当下时局有清醒认识者。他们熟读经史,通晓政务规程,更重要的是,其中许多人曾有实际的地方任职经验,这是我院学子目前最欠缺的。”
张全眼睛微亮:“唐大人是说……那些因战乱、不得志而隐居或赋闲在家的旧官吏?”
“正是。”唐展点头,“可发布求贤令,特别注明急需有州县治理经验之才。我鹰扬军不论出身,只论实绩,想必能吸引一部分人前来。”
严星楚手指敲着桌面,思索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风险确实有,但收益也可能很大。这些旧官吏熟悉地方运作模式,只要能让他们认同鹰扬军的理念,确实能快速填补空缺。
“光发求贤令恐怕还不够。”严星楚开口,“愿意来的,多半是胆子大、或是真的走投无路的。真正有本事又观望的,不会轻易动。”
他看向张全和唐展:“这样,你们二人联手,拟一个详细的章程出来。求贤令要发,但要写得诚恳,点明我们的困境和求才若渴之心。同时,对于前来投效者,给予足够的礼遇和相应的职位试练。设立一个专门的考核机制,由张大人你主导,唐大人协助,考察其才学、政见,更重要的是实务能力。通过者,可先任副职或派往不太紧要的县郡历练,确有成效,再予重用。”
“那……隆济城那个知县如何处置?”张全问道。这事总得有个交代。
严星楚叹了口气:“撤职。但他专业才能还是有的,调他去工造坊,专门负责农具改进,别让他再管民了。告诉工造坊,新农具好用,但成本必须给我降下来!再弄出这等事,一起问责!”
“是!”张全应下。
邵经张了张嘴,想为自己那老部下的亲戚求个情,但看到严星楚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还有,”严星楚补充道,“学院那边,唐大人你加紧。课程要改,不能只教死知识,多增加些案例研判,模拟处理政务的场景。让张全这边派些有经验的老吏去讲讲实际会遇到的问题。”
“唐某遵命。”唐展拱手。
邵经看着严星楚抬起了手,知道要让他们退下了,他马上道:“大帅,我有一个建议。”
严星楚一愣,他让邵经来只是让他知晓隆济城那知县的事,那是他当时推荐上来的人,他还是要尊重邵经的。
“老邵,你说。”
“大帅,是否能让地方乡绅推荐一些人上来?”
张全一听,脸色微变,急道:“邵大人,不可!”
张全的反应如此激烈,让邵经有些错愕。
“张大人,为何不可?”邵经皱眉问道,语气带着不解,“乡绅宗族扎根地方,最了解本地情况。由他们推荐子弟或贤能,岂不比我们凭空去招那些不知根底的外人更可靠?这些人熟悉乡情,用起来也顺手,能最快稳定地方。”
“邵大人,正是因为这熟悉和顺手,才更不可取!”张全语气急切,甚至带着一丝后怕,“大帅!此事万万不可!乡绅荐官,古已有之,但其弊远大于利!”
他转向严星楚,恳切道:“大帅请想,若开此口子,各地乡绅必然争先恐后将其子弟、亲信塞入官府。初期或可解燃眉之急,但长此以往,会形成何等局面?”
张全深吸一口气,历数其弊:“其一,结党营私,盘根错节!被荐者只知感念荐主之恩,岂会忠心于大帅,于鹰扬军!官府之内,同乡、同宗、同门关系盘结,法令如何畅通?”
“其二,欺上瞒下,鱼肉乡里!这些胥吏乡绅,最擅长的就是阳奉阴违。他们相互勾结,把持地方政务、税赋、讼狱,欺压百姓,中饱私囊,最终民怨沸腾,账却要算在大帅头上!”
“其三,尾大不掉,割据地方!若让其形成气候,鹰扬军政令在这些地方恐成空文。届时,我们是派兵去剿灭自己任命的官员,还是听之任之,坐视地方离心?”
张全说到激动处,脸色都有些发红:“大帅!我鹰扬军起于行伍,能有今日之势,靠的是军纪严明、赏罚公道、民心所向!若引入此等痼疾,无异于自毁长城,请大帅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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