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辉站在高处,举着酒碗,大声道:“兄弟们!我知道大家苦,这鬼天气,谁不想躺在热炕头上。但咱们面对这点风雪就怕了?想想以后,等安北城建起来,商队云集,咱们就是这里的爷!现在受点苦,值不值!”
“值!”底下对皇甫辉以百破千战绩一直敬佩的士兵最先响应。
“想想你们的工钱!想想以后在这里安家落户!想想你们的儿孙,会因为你们今天在这冰天雪地里流的汗而过上好日子!”贡雪也跟着喊道。
热酒下肚,肉汤暖身,再加上这番鼓动,民夫们的情绪渐渐被调动起来。
“贡雪将军说得对!”
“皇甫大人说得对!咱们不能怂!”
“干了这碗酒,明天接着干!”
王槿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贡雪和皇甫辉用最直接的方式凝聚人心。
她拿起笔,悄悄在图纸空白处记下了什么——不仅是工程数据,还有御寒物资储备需加倍、需规划更稳固之临时居所、需制定极端天气应急预案……
暴风雪带来的危机,就这样被一碗热酒、一番热血话语和实实在在的行动化解了。
工地在短暂的停滞后,再次恢复了忙碌。而且,经过这次共患难,来自不同地方、不同身份的人们,凝聚力反而更强了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地基越来越清晰,窑炉日夜不息,烧出的砖瓦质量也越来越好。
第一座佛寺的地基率先打好,举行了简单的奠基仪式,图安大师虽然没来,但派人送来了祝福经文,让许多信奉佛教的民夫和俘虏安心不少。
贡雪依旧每天骑着马,带着兵,巡逻在工地周围,她的皮肤被风吹得粗糙了些,但眼神越发锐利明亮。
皇甫辉黑了不少,瘦了一些,但更加精干,处理起事务来越发有条理。
王槿依旧安静,但她的图纸上,一座城市的轮廓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
他们都在这片荒芜的雪原上,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构筑着通往未来的基石。
洛东关的冬天,寒风虽不如草原上凶猛,但还是刮得人脸生疼,但衙署后宅的一间小厅里,却是暖意融融,一派难得的喜庆。
严星楚的大姐严佩云和陆节的婚事,到底还是办了。
陆节的身份太特殊,见不得光。
他是鹰扬军埋在东牟国心脏里最深的一颗钉子,掌管着整个东牟的谍报网络。这样一个人物的婚事,自然不能大张旗鼓。
没有吹吹打打,没有十里红妆,甚至连知道的人都不多。仪式就设在衙署内一间布置过的小厅里,来的全是至亲和一众知晓陆节身份的核心人物。
严佩云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虽不是华丽的料子,却衬得她眉眼间多了几分平日少见的柔美。
她和陆节认识虽只一年多,但却感觉好像等了这么多年。
旁边的陆节虽然二十七岁了,但由于面容英俊,看起来年龄还要年轻几岁,那双眼睛,偶尔抬起时,锐利沉静,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老练和沧桑。
主位上坐着严母,看着一双新人,眼圈微红,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大女儿年纪虽然只有二十五岁,但是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晚婚了,这么多年终得良配;小儿子更是成就一方基业,连孙子都快抱上了。她心里那块悬了多年的巨石,总算落了地,只觉得此生再无遗憾。
不由想起了丈夫,要是他能亲眼看到该是多好啊!
洛青依挺着硕大的肚子,坐在严星楚下首,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她父亲洛佑中坐在一旁,看着女儿女婿,神色欣慰。
厅内人不多:左同知张全举杯说着吉祥话;右同知邵经嗓门洪亮,笑着打趣新人;段渊还是一如既往地脸上没什么表情,在旁边默默饮了一杯酒;周兴礼作为陆节的直接上司,算是半个“娘家人”,脸上难得带着轻松的笑意。
陶玖带着他那位看着就精明利落的夫人,还有一窝七八岁、叽叽喳喳的儿女,给这场面添了不少热闹生气。
陆节的义兄吴婴和盛勇远在东夏无法回来,杨玉婷带着一对刚满一岁的龙凤胎参加,小家伙咿咿呀呀,引得众人不时侧目。陆节的义姐陈佳和丈夫唐展领着他们二岁多的儿子,安静地坐在一旁,脸上满是祝福。
规模虽小,但喜气却浓得化不开。酒过三巡,气氛越发活络。
严星楚看着大姐脸上幸福的红晕,看着陆节虽拘谨却满眼是姐姐的样子,心里也是由衷的高兴。
他举杯,朗声道:“大姐,姐夫,别的都不说了,就祝你们往后余生,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这话里,藏着他对陆节那份危险工作的担忧,也饱含对大姐最深切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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