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见师父生气,忙不迭道:“是,是。”
辛达罗瞪了他一眼,向一苗女道:“今日是开瓮之期,把瓮打开,瞧瞧我的‘千蛊之蛊’。”
那苗女出去,抱了个老大的瓮进来。瓮口以红布封严。众人小心翼翼的揭去红布,下面还有一层铁网。
辛达罗从铁网看下去,面有喜色的道:“成了,成了,是金蚕蛊!”
有人送来一把长长的铁钳。辛达罗启开铁网,伸铁钳入瓮,夹起一物迅即放入手中的竹筒中,筒口用木塞塞住。金蚕蛊如何个模样,少冲当时被辛达罗身子挡住了,没有瞧见。
辛达罗让少冲净了双手,带到饭厅。厅上早已摆满了一桌酒菜。辛达罗道:“小兄弟,顽徒行事鲁莽,我这做师父的管教不严,请你见谅!你先吃饱了,这再设法为你治病。”
少冲心想自己体内已有了沙虱,此时也不管饭菜是否有毒,一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了个大饱。
饭后,辛达罗把少冲带到箐外,那里早有顶小轿停着。辛达罗叫少冲上了轿,抬着一直向南行了足有三四个时辰,方才停下。下轿后辛达罗指着前方一座山峰道:“那山上住着一位高人,可解你身上的蛊毒。我有份礼物,烦你转交给他,就说是我辛达罗送的,要他亲手启视。”说罢取出一个小木盒,放进少冲手里,然后坐轿回去。
少冲心中大是奇怪:“姓辛的如何这么好心给自己指点,师父说他性情古怪,当真十分古怪。”他见那大山高可入云,东西走向,绵亘数百里,要寻一个人不啻于大海捞针,为了治病,却又不得不去找那高人,没奈何只好一步步向山上行去。
山深林密,走了半日也不见有人家。时至隆冬,铅云低垂,眼看将有一场大雪。少冲眼见天色渐黑,找了个岩洞暂挡风雪。
这一夜天寒地冻,北风吹得紧,少冲流浪惯了,反正自己不久于人世,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反而睡得很香。
次日醒来,地上已铺了薄薄一层雪。他见雪地上有两只雏鸟扑腾着翅膀,心想:“雀儿昨夜为风吹散了巢,我少冲正好没吃早餐,烧起来必是一番美味。”几步过去捉在手中。
雏鸟延颈叽叽叫唤,似在求救。少冲见了心生怜悯:“瞧它们失了父母,在这风雪之中也是受饥挨冻的,跟我也差不多。”当下觅此细柔的枯草在岩洞中搭了个草窠,把雏鸟放在里面,见它们呦呦待乳的模样,想要给它们寻些吃食。
出了岩洞,翻石头,刨土块,想找些蚯蚓、蝼蛄、促织之类小虫子,他不知不觉翻了两个山头,还是一无所获。忽见雪地里有个身穿蓝袍的汉子,一手拿根短棍,弯腰找着什么。
少冲自入山中,直到此时才遇见人,当下迎上前唱个肥诺,道:“这位大哥,你在找什么?”
那汉子抬头望了少冲一眼,淡淡的道:“找虫子。”少冲见他直鼻阔口,满腮的虬髯,双目炯炯有神,心中已自喜欢,道:“我也在找虫子。找了这么久,一条也没找到。你呢?”
那汉子又望了少冲一眼,表情有些古怪,却不说话,用短棍在雪地里刨来刨去,神情专注。
少冲又道:“我找虫子喂小山雀,你找虫子做什么?也喂鸟雀么?”
那汉子盯住少冲看了一会儿,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大冷的天不回家,却在这里捉虫子?”
少冲道:“我是个小叫化儿,没有家。”
那汉子道:“你不要跟我搭话,走得远远的!”表情甚是冷漠。
这般冷面孔少冲早已见惯不惊,闻言便走到十丈之外,却不离开,瞧着那汉子如何捉虫子,自己学他的本事。
等了许久,那汉子也未寻到一条,少冲不耐烦起来,便想离开。忽听那汉子轻呼一声,几步走到一块平地上,脸有喜色。那地上有拳头大一块没有积雪,隐隐有热气冒出。
那汉子从腰间解下一把小铁铲,轻轻铲那块土壤。掘地约有一尺,便收起铲子,取出两支鹿皮手套戴于右手拇食二指,然后伸入坑中刨了两下,夹出一条黑油油的虫豸,立即放入一个竹筒之中。卸下指套,拍了拍双手、袍幅,迈步便走。
蓝袍汉子走了没多远突然止步,少冲只眼前一花,一团灰影卷至,未及反应,身子已被那蓝袍汉子扛在肩头,丝毫不能反抗。他大声叫道:“喂,你干什么?”
那汉子置之不理,大步向山上走去。脚下道路崎岖,他却如履平地,步行如飞。少冲心道:“原来竟是一位武林高手。”
上了几层高崖,过了许多林壑,总是悬崖峭壁,坎坷山路。又走上了一条高岭,远远望见两株大松,松树亭亭直上,足有数十丈高,影罩十数亩地。转过弯来,靠山崖上有两间棕篷,四周以竹笆为墙,也无窗槅。前面一个天然白石池,碧沉沉的一池水结着薄冰,池边几丛残竹。
蓝袍汉子推门而入,把少冲放在草墩上,向瓦罐内抓了个芋头样的东西塞进少冲嘴里。
少冲这时也饿得急了,见他似无恶意,便嚼烂吃下,味甚苦涩。不一会儿,胃里如着了火一般,灼痛得厉害,全身也跟着发热。他想必是吃了什么毒物之故,惊恐的望着蓝袍汉。
蓝袍汉面无表情,大手提起他后颈,走到门外,扔进那个白石池中。
少冲打个寒噤,在水中一阵扑腾,刚露出头,一股大力压至,又沉入水中。他空有一身武功,在这蓝袍汉手下竟丝毫施展不出来。昏乱之中却并不觉池水寒冷,反而很是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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