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呛得人嗓子发干。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有力:“不是败退……是焚舟……他要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
突然,陈皓眼神一凛,猛地看向远处山梁。
几骑黑影如同鬼魅般在山脊线上疾驰,手中高举着火把,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扭曲的轨迹。
那火光映照出他们手中似乎还握着地图,而他们前进的方向……赫然是北岭学堂!
“糟了!他要毁掉学堂,断了咱们的根!”陈皓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脑门。
万富贵已经彻底疯了,他要拉着整个北岭县,一起陪葬!
风声猎猎,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在黑暗中疯狂地翻动着书页。
似乎已有千言万语,被这风裹挟着,在黑暗中疾速前行,预示着一场更加猛烈的风暴即将到来。
陈皓的目光深邃而坚定,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柱子,带几个人,去万记的废墟看看。”陈皓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其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仔细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尤其是……油槽。”
余烬未凉,柱子带着一行人策马而归,辘辘车轮裹着焦灼的尘烟,一路在晨曦未明的山道上滚滚而来。
陈皓早已在村口候着,眉头紧皱成一线,风从他衣角穿过,卷起一股冷意。
他一眼扫过柱子的神情,那一身尘土和眼底密布的血丝,说明这一趟不简单。
“掌柜的,说实话……场面太邪乎了。”柱子跳下马,递上几件用油布包着的残骸物件,语气凝重。
“火是从库房中心点着的,连油槽都炸裂了。”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不是意外——是蓄意毁灭。而且我们还在废墟下面挖出了这个。”
柱子掀开包裹的一角,一块焦黑的木牌赫然露出轮廓。
虽被烧得焦裂脱皮,但隐约还能辨出上面三个字的残形:
“讲……字……台。”
陈皓瞳孔微缩,沉默如山。
这是北岭学堂的门匾,半块被火烤裂的门匾,在数十里外三更火起的酒坊废墟中,被深埋于涂满机油与火灰的泥地中。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逃。”陈皓声音低得像是从地底发出,“他是自刎献祭,换朝廷一刀。”
柱子满脸不解,一旁的小李子也皱着眉头,“掌柜的,您的意思是……他想自焚嫁祸?”
“不止。”陈皓缓缓开口,眼神锋利,字字铿锵,“他要让咱们的守护,变成他的‘平叛’借口。”
他在脑海中迅速拼合所有线索:烧的,是仓库,也是退路;埋的,是门匾,也是罪证。
他不是疯了,他是赌尽全盘,赌朝廷不查真相,只查顺逆。
他主动焚毁家业,释放战备信号,再撒下罪证残渣,逼官府定性——陈皓聚众,意图谋反。
徐六娘听完柱子的回报,面色沉冷如针,衣袖一拂,径直回到织言堂。
那夜,织娘们连夜集结,十数盏灯下,针线如飞。
她将“烟铭帛”的备份图样逐一拆解,分为十三幅“年志布”,每幅皆记载一村一年的田赋收缴、粮库动账、人丁迁徙。
凡人心之所牵,布上皆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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