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碎裂声在大堂内回荡,如同一个信号。
"砰"的一声,后堂的屏风被撞开,四十余名手持水火棍和腰刀的衙役如潮水般涌了进来,瞬间将马洪烈和卢远山团团围住。
两位千户带来的两个亲兵还未来得及拔刀,就被按倒在地。
"黄世铮!你想干什么?"马洪烈怒吼一声,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卢远山也变了脸色:"知府大人,我们若不回军营,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衙门讨要说法!"
黄世铮不慌不忙地坐回太师椅,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用不着两位千户操心了。如今街面上不太平,你们的家人。。。本官已经让程千户请到军营,好生保护起来了。"
"什么?!"
马洪烈脸色瞬间惨白,指着黄世铮的手不住颤抖,"姓黄的!祸不及家人,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黄世铮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不干什么。只要你们乖乖交出兵权,本官保证不动你们家人一根汗毛。来人,送两位千户下去休息。"
马洪烈和卢远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他们知道,此刻反抗只会让家人陷入危险。
两人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就被衙役们扭住双臂,押了下去。
"黄世铮!你他娘的最好说话算话!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马洪烈的怒吼声渐渐远去。
大堂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衙役们退下时的脚步声。
监军周世恒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
"黄。。。黄大人,"
周世恒声音发颤,"这样的手段是不是。。。太过了?这。。。这不符合规矩啊。。。"
"规矩?"
黄世铮冷笑一声,"守规矩挡得住燕山军吗?郭登和许贵的两万大军,不到五天就被打得全军覆没。我们保定府守军不过四千余,哪怕城高三丈,想守住也是千难万难。何况许贵是马洪烈和卢远山的恩主,许贵被俘,他们难免心存侥幸。"
周世恒擦了擦汗:"可是。。。"
"周兄,"
黄世铮打断他,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你这监军,原本应该跟着郭登他们一起去前线的,却因病留在了保定府。若是保定有失。。。你我还能活着向宇文宰相交代吗?"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周世恒头上。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深深一揖:"保定府的一切。。。就拜托黄大人了。"
看着周世恒仓皇离去的背影,黄世铮脸上胜利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仿佛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太师椅上,额头抵着手掌,久久不语。
程克襄默默走上前,递上一杯热茶:"大人,喝口茶吧。"
黄世铮接过茶杯,双手微微发抖,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小的波纹。"克襄,劳烦你替我干这些破事了。"
程克襄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的命都是大人给的。大人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世铮望着这个忠心耿耿的部下,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他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拿着马洪烈和卢远山的令牌,去把他们的心腹百户都请来。记住,要快,要干净。"
"末将明白。"程克襄起身,大步离去。
大堂内只剩下黄世铮一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燕山军。。。张克。。。"
黄世铮的声音低沉如耳语,却蕴含着刻骨的仇恨,"你灭我黄家,杀我父兄。。。我死也要让你燕山军撞破头。。。"
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夹杂着疯狂与绝望,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如同厉鬼的哀嚎。
窗外,暮色四合,保定府的城墙在夕阳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城内百姓早已关门闭户,街道上只有巡逻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
他们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这座古老的城池,即将成为战争与复仇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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