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生出个儿子就这么废物!”
他的搭档,一个脸颊上有着狰狞刀疤的老兵;
不耐烦地踢了踢马肚子,让焦躁的战马安静下来。“哼,谁说不是呢?摊上这种软蛋首领,野利部上下真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
好好的一个大部落,说没就没了……好了没有?
快点!
统军使可不管野利部的闲事,他只要这河里的水!”
取水的士兵叹口气,将沉甸甸的皮水囊挂回马鞍侧畔的特制钩环上,确保它不会在奔驰中脱落。
几人纷纷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随即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们是头戴能护住双耳的厚重毛皮帽,帽檐下露出的脸庞涂着一层厚厚的防冻油脂,在微弱光线下闪着油腻的光泽,能抵御刀割般的寒风。
身上裹着看似臃肿的毡毛袍,内里却衬着坚固的皮甲,既保暖又不失灵活性。
长筒皮靴直至膝下,内里塞满了柔软的羊毛与驼毛,靴底用刀刻出交错的花纹,并非为了美观,而是为了在冰面上获得至关重要的摩擦力。
羊皮或牛皮制成的手套指尖部分异常耐磨,便于他们在严寒中也能灵活地操作武器和缰绳。
每匹战马的鞍具旁,都挂着两支不足两米的短标枪,枪尖用油布包裹,以防寒气凝结水锈。
他们腰间左侧挎着弧度优美的弯刀,右侧则挂着短柄骨朵——这种钝器在破甲和击碎冰面时比刀剑更为有效。
一张强劲的西羌角弓收在弓袋之中,箭壶里插着雕翎箭,尾羽在风中微微颤动。
马鞍后还捆着卷起的毛毯、少量肉干和奶疙瘩,显示着他们具备远离营地短期活动的生存能力。
这一身行头在西羌价值不菲,也彰显着他们并非普通士卒,而是经验丰富、深受信任的精锐哨探。
他们接到的命令明确而有些古怪:前往茹河三岔口,不仅需仔细探查冰情,更必须取回一袋冰冷的河水。
其实,这看似多此一举的“取水”命令,正是西羌将领,尤其是那位新近被“打发”到秦州前线、心头正憋着一股邪火的右厢统军使拓跋察哥,所蕴含的一种战场小智慧。
这是世代积累、口耳相传的经验,远比单纯用眼睛估算或用力敲击冰面来得更为精妙和综合。
通过执行“取水”这个具体动作,斥候需要亲身实践破冰的过程。
若需动用斧凿奋力破击一尺甚至更深的坚冰,仍难见水,则意味着冰质极坚;
承载力惊人,足以承受步兵、骑兵甚至轻型辎重安全通过,大军渡河时机已然成熟。
若冰厚数寸至半尺,需费些力气用刀柄、短斧或专用冰镐才能凿穿取水;
则表明冰层或许能承受单人或小股部队谨慎行走,但大队人马或重装备通过则风险巨大,需派遣更多人手进行多点试探,或继续等待。
而若冰薄如镜,仅用枪矛轻击甚至脚踩便应声而碎,可取水轻而易举,那结论便简单而致命;
河面完全无法承载任何重量,任何试图渡河的企图都将是一场灾难。
“取水”这个简单的动作,因此被赋予了立体的战术内涵。
它同时包含了冰层厚度、硬度、韧性以及冰下水流缓急情况的综合反馈,是一种高效、直观且有效的侦查手段。
一代代西羌将领,正是在这片苦寒之地上,靠着这些看似琐碎实则宝贵的经验,与南方的军队在寒冬周旋角逐。
这七名西羌斥候尽管私下抱怨跑敌人腹地取水很危险,执行起来却毫不含糊。
俄勒队长最后看了一眼灰蒙蒙的河面,挥了挥手。
“走!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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