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牢房里的人已经开始用敬畏的眼神望向季瑛了。
最开始是他错看。
现在想来,季瑛这一手欲擒故纵使得恰到好处,想必新帝此时已经被迷惑得神魂颠倒,绝不会对他下手了——哎,要是自己也有这么高明的手段就好。
季瑛说不出话来,便又见楚怀存弯了弯唇角。
平日里只是遥遥地望一眼也好,或是在朝廷上势同水火也好,他还能克制住自己。
但面前的雪衣客就这样轻轻地对自己笑一笑,仿佛初春时方才解冻的河流,一点春水温和的水波映照在自己面前,季瑛的心跳就这样漏跳了一拍,恍惚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到底有多久没有……已经许多年只在梦里看到他对自己这样笑了。”
而就在这时,楚怀存微微向前俯身,他们的距离一时间离得很近,近到呼吸都能清晰地让彼此听到。
重重叠叠的衣裳也再一次覆盖下来,仿佛一寸薄薄的雪。
他打碎了所有藩篱,直截了当地说:
“渊雅,我知道是你。”
*
这是一个消失在世界上很久的名字。
季瑛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瞬即逼迫自己流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要开口辩解些什么。
而楚怀存就这样维持着一个随时随刻可以拥他入怀的姿势,心里只剩下“谢天谢地来得及”
,挡掉了季瑛所有要说的借口:
“我很早就知道了,花了一段时间,但或许比你能想象得还要早。
这已经是我认定的事情,现在反驳也无济于事,我想你还是不用再对我说谎了吧。
我说过的,我能够认出你,就算你不愿意让我发现,也没有关系。
反正你对我来说……”
季瑛张口,仿佛要阻止他说下去,却只低低地叫出了这个名字:“楚怀存。”
“你对我来说比一切都重要。”
楚怀存放开了按在季瑛心脏上的手,轻声唤他“渊雅”
,与此同时伸手去擦他的眼泪。
修长的指节有一点冰冷,季瑛必须咬住嘴唇,才克制住自己浑身的颤抖,听见新帝继续说,
“我总能认出你的。”
就在那一刻,一切伪装溃然崩塌。
只剩下楚怀存凝望着他的眼眸。
——你说不出口的一切,我都明白。
——你受过的所有沉冤和委曲,我都明白。
——就连你本身,刻意掩藏的那个伤痕累累的你,在我眼中也永远如初。
他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埋进了面前人的肩膀,只觉得眼前一片令人安心的黑暗,身体上的疼痛在如此激烈的情绪下倒是几乎微不可感了,只觉得要克制住自己不哭到脱力是很不容易的,因为太苦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生还能有这样一个机会,竟因此判断出不是梦。
因为他已经不敢梦到这样好的东西了。
楚怀存轻柔地摸着他的头发,一点点用手抚平他起伏的脊背。
但他们毕竟不能在这里再耽搁下去了,季瑛身上仍有蛊毒未消。
让他发泄了半响,新帝才温存地按住对方的肩膀,望着对方的眼睛:
“其他的事情我之后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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