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死死攥着,指甲早已抠破掌心的旧伤。
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一滴一滴落在脚下的砖石上,很快便被高温烤干,留下深褐色的印记。
他知道,这火势虽猛,但终有尽头。
所以这短暂的喘息,这烈火带来的间隔,对他和御南军而言,是无比珍贵的。
每多燃烧一刻,城外那些已经逃出生天的百姓,就能离这座绞肉场更远一些,就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那些惊魂未定、缺医少药、拖家带口的难民潮,太需要这一点点时间了。
而对于城墙之上这些几乎已经流干了血、耗尽了力的将士们来说,这更是最后的休整机会。
他们可以抓紧这宝贵的时间,吞咽一点能找到的任何食物和清水,胡乱包扎一下还在渗血的伤口。
甚至…
只是靠着垛口,闭上眼喘息片刻,积蓄那早已枯竭的体力。
然后,迎接注定到来的、最终的毁灭。
……
永安城外,广袤的戈壁被城市燃烧的巨大火光映照得明暗不定。
北疆妖族的大军并未远离,就在火光照耀的边缘地带重新列阵。
与城墙上死寂的悲壮不同,妖族阵营中弥漫的是一种压抑着的、暴躁的亢奋。
好在都是精锐,即便刚刚经历了一场狼狈的火攻撤退,阵型也并未散乱。
不过低沉的咆哮和受伤后的痛苦嘶鸣依旧不时在阵营中响起,但很快就会被妖将凶狠的目光和低吼压制下去。
那些从火场中撤出的妖族,情况看起来确实凄惨。
许多妖族引以为傲的厚毛被烧得焦黑卷曲,露出下面红肿溃烂的皮肤,散发着焦臭味。
不少妖族的脚掌被烫坏,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更多妖族身上带着大小不一的烧伤,灼痛让它们焦躁不安地甩动着头颅。
但正如其凶悍的天性,这些伤势并未让它们恐惧,反而像在滚油中投入了冰块,激起了更深的暴戾。
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的是纯粹的怨毒和迫不及待的复仇欲望。
疼痛刺激着神经,让它们更加渴望用人类的鲜血和哀嚎来平息这股灼烧感。
随军的妖族巫医或者类似的存在,正用着原始而血腥的方式处理伤势。
将某种漆黑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膏粗暴地糊在伤口上,或是直接用烧红的骨刀切割掉彻底坏死的皮肉。
过程简单粗暴,伤者往往只是发出一声闷哼,便用更加凶狠的目光瞪向永安城的方向。
而北疆妖族的补给似乎也充足得多。
妖兽们分食着血淋淋的肉块,有些甚至还能看到人类衣甲的碎片,咀嚼得津津有味,仿佛在享用战利品。
妖族士兵则吃着带来的食物,甚至有些还是热的。
整体士气并未因这场火攻而低落,反而有一种“被猎物摆了一道”的羞恼和接下来要将其彻底碾碎的急切。
若非这场突如其来的、决绝无比的大火,以御南军当时筋疲力尽、伤亡惨重的状态,妖族精锐确实极有可能一鼓作气,彻底冲垮北城墙的防御。
富饶的南昭大地,仿佛已经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但现在也不急,因为这场大火不会一直烧下去。
在大军中央,一座由巨兽骸骨和黑色皮毛搭建起的简易高台上,静立着此次大军的统帅,柳族族长,柳长生。
身着一袭仿佛用最新鲜的芭蕉叶碾轧而成的翠绿长袍,在这血腥焦黑的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异常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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