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鸿章胯下的顿河的马蹄踏过长安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时,整座城市正浸泡在一种诡异的喧嚣里。
街边挤满了从长安以东各县逃来的名教士绅,他们裹着脏污的锦缎,怀里抱着祖传的四书五经,眼神却空洞得看不到一丝希望。
几个孩童蹲在墙角分食半块发霉的胡饼,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李中堂,您瞧瞧这光景。”
安西都护府的“御用商人”
姚崇锦姚百万勒马凑近,绸缎腰带上挂的算盘珠子哗啦作响,“潼关其实已经被打破了,只是太平军不急着入关,这是给咱们跑路的时间。结果长安以东的士绅都逃亡过来了。”
李鸿章没答话,目光扫过街边一栋倾颓的牌坊。
牌坊上“忠孝节义”
四个大字在几年前的“西安宫变”
中被炮弹削去了一半,到如今都没修复。
牌坊下躺着几具尸体,看装束像是走投无路的士大夫,脖颈上的勒痕紫得发黑。
姚百万顺着李鸿章的目光看去,突然压低声音:“太平军放了话,分田分地分浮财。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他们还说关中的士绅都是‘曾周’的狗,留条狗命就算仁义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对了,皇上今早咳了血。”
长安宫紫宸殿东暖阁里的药味浓得呛人。
曾国藩半倚在龙榻上,身上盖的明黄锦被下露出骨瘦如柴的轮廓。
李鸿章跪在阶下时,瞥见痰盂里凝着血块的帕子。
“少荃啊……”
曾国藩的声音听着有气无力,“潼关……真的守不住吗?”
殿角的西洋自鸣钟咔哒作响,李鸿章的声音平静而理性:“太平军的后膛炮射程五里,开花弹落地能掀翻整段城墙。
咱们手搓的燧发枪、滑膛炮根本够不着人家,湘军淮勇只能挺着死,没有一点意义。”
他顿了顿,“眼下唯有西迁兰州,借黄河天险重整旗鼓。”
“西迁?”
曾国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侍从慌忙捧上参汤。
待气息稍平,他苦笑道:“兰州荒芜,如何养得起随行的数十万士绅百姓?”
姚百万此时在东暖阁外高声道:“禀皇上!
臣的姚家老号在甘肃屯粮三百万石,安西都护府还在伊犁、碎叶开辟麦田二百万亩。”
他跪爬进来,额头抵着地砖,“甘陕士绅家里面多少都有点余粮,只要皇上愿意西迁,大家都会自带粮草同行。”
紫宸殿东暖阁外忽然传来了太监的公鸭嗓:“皇上,前方军报太平军前锋已到渭南!”
曾国藩闭眼良久,终于挥了挥手:“拟旨吧……迁都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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