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裴怀玉不配合着取了蛊,纵然嫪春厌把蛊术翻出花来,自己也走不了。
不过话说起来两个世界的裴怀玉,都不吝在自己和旁人身上下蛊。
一粒石子被掷了出去,“咚”地一下就没入水中。
这样差的手感叫魏春羽压了压眉毛,他嘴里还衔着一支长叶,说话时用里头的牙齿使劲咬着:“所以你一直知道,早就知道?”
知道嫪春厌帮自己,知道自己“背叛”了他。
粼粼的波光落入裴怀玉的眼睛:“是。”
“你不怪我?”
裴怀玉疲乏地笑了:“你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怪你。”
魏春羽放下了叉在胸前的手臂:“你说。”
裴怀玉自假山石上轻跳下来,一只掌心捂在魏春羽右肩:“那天你问我,造傀儡用的什么法子,是真心想学还是随口问的?”
魏春羽不自在地动了动肩:“真心的。你又忘了——我早就认了姚春华作师父了。那些清洁的、止痛的小术法,连同简单些的符箓,我都学会了。”
话音落下了,身后的人很久没有应声。
魏春羽疑惑地扭过身:“怎么了?”
裴怀玉沉默着瞧他,眼里的沉郁浓得化不开:“那你的道心立的是什么?”
“道心?你立的是什么?我大抵和你是一样的。”
“不一样。”
魏春羽蹙眉犹疑道:“你说什么?”
却见眼前那人抬眼,苦涩而短促地笑了:“哈,我的道心早就碎了。我没有这种东西。”
“但是那天,是你说的,‘你自以你为道’。”
“我骗了你。看见你,总让我错觉自己也回了从前。”
一撮叶片贴着地面转悠起来,而后似有无形的力量,吸食了更多、愈来愈多的草叶浮土,在二人脚边掀起混浊的尘埃。
地表的震动溃散了他们腿脚的力量,那悄悄点燃了开端的阵法此刻肆无忌惮地发出怒吼。
时间不多了。
字句在裴怀玉的口中愈滚愈快:“你听着,你堪堪二十岁,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回去将身上的毒解了,离裴家魏家都远远的——反正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也离秦烛远些,你不在他身边,他就不会有事!听进去了么?”
魏春羽抿唇听着,见他心急之下憋红了眼眶,才开口,却又是执拗得不答反问:“谁杀了秦烛?你的道心又是怎么碎的?”
阵眼风很大,刮得衣袍猎猎,打得皮肉生疼。
穿着黄袍的青年被他问得默了默,又捉紧他的袖子,开口时那声音被冲得散了:“阿玉,你要记住我说的。还有,不要信别人,尤其是裴家人。我虽不认得裴怀玉,但姓裴的能有什么好人?”
魏春羽几乎被他“自己骂自己”给气笑了:“不劳陛下费心。”
裴怀玉被他堵得一噎,神色放缓了些,在他面上竟露出些不舍之色:“阿玉——这一趟真的不知还能否再见,如果还有下次。。。。。。”
魏春羽道:“那下次把皇帝也让给我做做,如何?”
多看了眼裴怀玉僵住的面色,他垂眼遮住心绪,只作一声轻嗤:“逗你呢,谁稀罕。”
旋即眼前风尘渐浓,彻底遮住了裴怀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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