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可怎么使得,吉时到了呀。”小丫鬟吃惊上前,手上的灯笼在寒风里摇曳,里头的烛火时晃时灭。
&esp;&esp;婆子穿着喜庆的袄子,面露愁苦道:“那位姑娘身上带着伤,她不肯换衣,咱们也不敢使强,而且她让大人先去见她,再提成亲的事,可未有拜堂,新人哪有见面的理……”
&esp;&esp;“我去喊大人。”小丫鬟噔噔地就往回跑。
&esp;&esp;“欸,等会等会……”婆子急地哎呀直叫,偏唤不住她,再看身后贴着喜字的房门,察觉这喜事实在诡异。成亲之日新娘子带着伤不说,还寒着一张脸要杀人似的,再回想半年前大人突然让她们准备嫁衣的情形,这件喜事可真是里里外外地透露着古怪。
&esp;&esp;婆子闹不懂,摇摇头进了新房。
&esp;&esp;喜房内,往日吊挂官服的朝服架上,此时二端出挑,精致繁冗的嫁衣正傲气地悬空挂在那里。
&esp;&esp;那嫁衣是城里最好的两个绣娘一个用五彩线连绣牡丹,一个擅用金线翻勾祥云,紧赶慢赶费了三个来月的工夫才赶制出来的,哪想新娘子连个正眼都没瞧。
&esp;&esp;婆子见嫁衣还吊挂在那,不由急了,才上去两步,便被身旁的另个婆子扯住袖子。
&esp;&esp;那婆子嘴角动了动,无声地说,别去,新娘子刚烈的咧。
&esp;&esp;一室静寂。
&esp;&esp;燕云歌脸色苍白,双拳握起坐在梳妆台前就是不动。她冷眼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嘴边的一个滚字,几度要吐出,为着大局又必须咽下去。
&esp;&esp;后背的伤口看着骇人,实则慢慢结痂,开始刺痒。
&esp;&esp;也幸好有这伤,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倒也不敢为难她。
&esp;&esp;余眼瞧见那嫁衣刺目的红,她心中滔天愤怒无法压制——好得很,没想到昔日的这条家犬出息了,竟然敢露出犬牙狠狠咬她一口。
&esp;&esp;成亲?一个卑微的庶子也敢想娶她,她真是戏做的太过,给了他痴心妄想。
&esp;&esp;说到做戏,向来灵活的脑子忍不住算计。
&esp;&esp;华阳公主大婚,她是送嫁官先行并无不可,可是当送嫁队伍到达春藤盛京城下时,她必然要身骑高马,处在队列最前方。
&esp;&esp;魏尧有心困她在此,除了与她一算昔日旧仇,会不会有春藤其他势力掺和在内?毕竟两国联姻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其中若出了岔子——
&esp;&esp;燕云歌分析着事态发展的得失,当即一捶桌面,恨自己失算,以为只要引出暗中的人就可高枕无忧,未想会有魏尧这出在后头等着自己。
&esp;&esp;送嫁不是小事,办得好嘉奖不小,若办不好——再联想陛下对出兵南缅如此志在必得,心中生恼。
&esp;&esp;她转过身不去瞧那群烦人的丫鬟妈子,反观起镜中的自己。
&esp;&esp;镜中女子赛雪欺霜,薄唇失色,若非眼神太过凌厉,适当柔和下来,并非不能打动人心。
&esp;&esp;思及此,她有了应对魏尧的主意。
&esp;&esp;一切静默。
&esp;&esp;燕云歌还在想,一粉色丫鬟掀帘子,匆匆喊道:“嬷嬷,大人执意要进来……”
&esp;&esp;一群人微愣,有婆子已经喊着‘使不得使不得’出门阻人去了。
&esp;&esp;燕云歌冷眼听着外头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一双黑色武靴就在她眼底下。
&esp;&esp;她抬头看她,眼神不闪不避。
&esp;&esp;来者红衣夺目更逆着光,高她半个身不说,气势竟也压她。
&esp;&esp;昔日柔和的目光已能令人畏惧。
&esp;&esp;想起还要脱身,她的语气柔和下来,垂下眼道:“你让她们先出去。”
&esp;&esp;魏尧未有发话,只是一个抬手,一群人心神一凛,鱼贯而出。
&esp;&esp;人走了,她哑声唤了几声。
&esp;&esp;“阿尧……”
&esp;&esp;此时阴影直直压来,沉重的呼吸突然响在耳侧,那冷冽气势竟使她睁不眼,开不了口。
&esp;&esp;突然,那唇已压在她唇上,她往后躲去,背部撞上身后的梳妆台上,传来剧痛。
&esp;&esp;刚结的痂崩了。
&esp;&esp;伤处淌出血,火辣辣地疼。
&esp;&esp;燕云歌勉强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冷漠刚毅的脸,以及那道骇人夺目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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