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帝走,已是深夜,她疯一般疾步跑到偏殿,唯见蜡炬成灰,夜色照见空荡的殿内,风灌满室,连那人一点味道都不曾留下。
真真人去楼空。
都不曾觉得这偏殿大,今日突就空旷无比,她一人茕茕孑立,对影成双。
罗姑服侍顾充媛睡下,见她默默立在殿中,便出声嘱咐:“殿下也早些睡吧。”
她猛地一惊,见是罗姑,轻应一声关门睡下。
孤枕余寒,自是难眠,她转过脸去,只觉极凉的物件咯在腮边,猛起身细看,才见一块坠玉躺于枕上,通体白透,触手升温,乃是上古难得的罕物。
心忽的一悸。
古语云:“何以结恩情,美玉坠罗缨”他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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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安万善吹筚篥歌(三十六)
翌日一早,未等各房去凤栖宫请安,何皇后放下身价,领了终妃嫔亲自前往姝璃宫,凤辇稳稳落下,何皇后端庄下得辇来,杏黄赤金凤袍拖拽在后,九尾凤翎在脑后颤颤,姝璃宫上下早已乌鸦跪倒一片,何皇后温厚笑了:“都起吧。”遂进了正殿,顾充媛感激涕零向她施礼,何皇后亲自前去扶她:“身子不好,就好好躺着吧。”昭阳一声不吭跟随何皇后身侧,目光触及之处,无不蹙眉,姝璃宫便如女子的清冷幽静,虽有华饰装裱,到底不比凤栖宫来的张扬华丽,自然寒碜了许多。
何皇后与顾充媛说着话,殿里唯听何皇后温柔慈爱的声线,众妃嫔陪坐在下首,低低赞颂和皇后的宽厚。何皇后面色祥和,凤眼扫过,昭阳一袭绯红宫装艳艳似火,衬得一侧的上官漫别样幽静,近日赫连瑜病重,昭阳设法探望,均被挡了回来,日子久了,昭阳面上便见些许憔悴,反倒与这上官漫立在一处,衬得上官漫楚楚可怜之态,若是男子,焉能不动心。
何皇后笑了:“顾妹妹病重,临观日夜侍奉也憔悴了许多。”遂吩咐宫人:“来呀,将本宫那新供的阿胶熬了给帝姬服用。”殿外低低的一声是。
上官漫忙俯身谢恩。自然晓得,她这一番作为,也不过为了给那人看。
须臾,唯见一个纤弱身影捧了金碗徐徐前来,碎步穿过殿内斑驳日影,行至跟前行了礼,才见是殊儿,殊儿捧着上官漫跟前,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对她微笑,上官漫这才安心喝下。
一入咽喉,却暗暗起疑,这味道虽不说苦涩难忍,心里却是不自觉抵触,似是曾尝过一般,隐隐的熟悉。
送走何皇后,她唤来殊儿,微微蹙眉:“你端来的这是什么?”
殊儿垂眼,白皙的眼睑下浮起淡淡的氤红,半晌才支吾道:“事出突然,奴婢一时准备不及,只将早熬好的酸梅汤子,加了点露茶一搅,才将那阿胶换了……”她睫毛微动,小心翼翼觑着上官漫,上官漫嗤的笑出声来,再不疑其他,道:“我道味道这般怪异,分明还觉得熟悉,你且去吧。”殊儿轻轻松一口气,径自去了。
许久未见着她,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在她身畔叽叽喳喳了许久,返影倚着树干摇扇子:“你们两个消停些,别让主人劳累。”听他这样说,小三小五噘了唇,倒也不吵闹了,耳根子清净了,她便询问今日棋社的动静,返影一一回答了,因着寒爷在,棋社也无人敢来捣乱,就这么平静如水。
她轻轻撑起下巴。
如今最主要的便是为出宫、日后在宫外生活铺路,她早已吩咐了洪飞在外接应,到时顾充媛假死,放一把大火,他们便可在宫内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寒爷,还需紧紧巴结着。
这边想着,周伯已经前来禀报:“公子,寒公子来了。”返影在一旁咯咯直笑:“公子不知,这寒爷可是日日来呢。”
上官漫一记眼神过去,寒爷已大步流星走至近前,他眸中深沉,见到她一刹有岩浆般热切滚滚而过,极克制的沉入平静,他笑的温文尔雅:“你总算是回来了。”
她笑道:“接到周伯的信便急急往回赶,玉笙兄有急事不成?”
寒爷语气略略责备:“既是远游,为何不邀了我同去。”他语气一转,黑眸灼灼,低沉的让人心中发颤:“看着你,我才放心。”
当着众人的面,上官漫蓦地面红,周伯早已躲开来,唯剩返影在一旁笑的漫不经心,索性洪飞并不在这里。她轻轻掩饰尴尬:“玉笙兄屋里请。”
寒爷却探手捏住她伸过来的手腕,指腹不轻不重按在柔嫩肌肤上,所有炙热均聚到那一点,上官漫直觉这寒爷待她与往日不同,可偏偏窥不出究竟来。寒爷从容松开她,笑若春风:“便不进去了,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上官漫略略好奇:“去哪里?”
寒爷笑了:“去了才知道。”
与寒爷一前一后乘了轿子前行,微掀了帘角,才见是往河岸去的,因已入深秋,那风拂到脸上都是清凉,甚是惬意,远远听见河面有筝声传来,何等婉转缠绵,低低如诉,若是男子听了,只怕早已酥了。她凝神听了片刻,不禁称奇,暗道,这人的琴技实在非凡,若与顾充媛比,只怕不分上下。
正在出神,轿夫喊一声停,前面轿子已经停下来,寒爷弯腰踏出,河岸金黄如鱼龙雾,他低头微微弹衣,白衣胜雪,衬着清俊的面容,理罢,方才举步过来,轿夫微倾了轿身,他含笑掀了轿帘,较中暗影里望见上官漫如此的面容,四目相对,微微相视一笑,上官漫忙倾身出轿,他去伸臂过来。
望见横在脸前的白袖,上官漫便有些呆愣,她此前并不是女子,两个男子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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