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媛颤颤巍巍伸过手来,她忙双手握上去,只觉已是瘦骨嶙峋,她都不敢用力,任由她握着,害怕的身体都颤抖起来,顾昭媛已说不出话来,只见发干的唇瓣开合,她依言倾耳过去,只闻她声音断断续续:“娘。。。。。。累了。。。。。。”
她霎时泪流满面:“母亲累了,歇息一会没关系,可是不能老歇着,躺久了对身子不好,孩儿还想让母亲给孩儿梳发呢。。。。。。。”她明明是笑着,眼泪依旧顺着脸颊滑下来,顾昭媛唇角恍惚的一缕笑意,眼里却是看破一切的平静。看到那样的眼神,上官漫只觉心脏似是炸开来,骤然瞪大了眼,喃喃唤道:“母亲。。。。。。。”
顾昭媛的手无力落下去。
屋内顿时响起惊恸的哭喊声。
有脚步声在外响起,伴着众人嘈杂的哭声,仿佛隔得老远,她垂着头将顾昭媛的手默默握在手心里,声音轻飘如烟:“母亲只是累了。”抬起一只手来将锦被拉道顾昭媛颈下,仿佛怕她冷,见着罗姑在一旁,转眸一个纯净笑容:“姑姑你先退下吧,我和母亲说会话。”
她眉心浅蹙,低低嘱咐:“唔,别忘了做些莲子羹,多放点糖,母亲最爱那个。”含着笑只将头靠在锦褥上,自言自语一样的呓语:“我叫姑姑做了莲子羹,一会母亲醒了响们一起吃,阳光也正好,我们可以吧茶几搬到炕上,又暖和又舒坦。”
夜已三更,哪里来的阳光正好。
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皆呆愣的看着上官漫,罗姑身子难以抑制的战栗起来,声音又尖又怪,全然不像她自己的声音:“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她恍若未闻,只将顾昭媛的手搁在胸口,一只手轻轻拍着锦被,口中喃喃,罗姑已瞧出不对来,忙道:“快,将殿下扶到偏殿去。”
众人忙去拉她,她警觉抬起眼来冷冷盯着众人,众人被他目光所慑,竟不敢近前,罗姑忙上去哄她:“殿下,昭媛想自己睡一会,你到偏殿里等着吧。”
她扬起脸来,神情孩子一般的天真纯净:“真的么?”趁着她一仰头,众人忙拉住她,她顿时无错挣扎起来,似是入魔了一样,众人只道不好,强行拉她起来,她小兽一般乱抓乱咬,竟是抓破了几人的手臂,罗姑急的直倘汗,一眼见到门口的来人,竟是赫连瑜,因整个身子都隐在夜色里,方才并未认出,还未来得及张口,他大步越过众人到了近前,一手将上官漫箍在怀中,她似是不认识他般,低头便咬,血迹历时在她齿间渗出来,他眉头也未皱一下,抬手在她颈后一砍,她嘤咛一声,软软瘫倒在他怀中。
他头也不回的将她横抱回府。
主屋里寂静无声。
上官漫合着眼躺在床榻上,脸上尚有未干的泪水凝在腮边,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淡影,呼吸匀称,安静的似是睡着了。
殊儿放下帐子,好叫大夫诊脉。
赫连瑜终回过头来看向旁处,只闻青瑞道:“殿下,到处也找不到老头子。“赫连瑜漫不经心的一哼:“这么急匆匆的离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说话的时候,大夫已匆匆赶过来,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线:“恭喜大人,殿下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赫连瑜似是愣了一下,目光犀利朝大夫扫过来 “你再说一遍。”
大夫呆了,似是从未见过这般反应的父亲,心里只是忐忑:“殿下。。。。。。有喜了。”
只见赫连瑜眸中狂喜惊涛拍岸一般似要冲出来,激的人心里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也只那一瞬,他面色已经平静,只余了唇角淡淡笑意,扫了大失一眼:“赏。”
向主屋走了几步,忽又转过身来,面色沉冷,唬的大夫身子一抖,赫连瑜隐隐咬齿:“把他给我捉回来。”
这“他”指的是谁,青瑞听得明白,垂首应是,大夫本还有些话说,瞧见赫连瑜那神情竟不敢直面相告,只得对青瑞道:“殿下身寒体虚,受孕不易,如今大悲大喜怕是对身子不利,不如先行隐瞒下来,未免滑胎,一定要小心侍奉。”
青瑞点头,着管家去了黄金白银赠与,这才送他回去。
皇帝听闻噩耗,躺在榻上一声不语,第二日下了诏书,追封顾昭媛为仁菩皇后,灵枢在灵堂里放置了三天三夜,上官漫与赫连宇披麻戴孝一同守灵,起初她还是哭着,木然的脸上滚下大颗泪水来,时日久了,眼泪都似干涸了,旁人前来哭灵,她也是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前前后后,都是赫连瑜一人操持。
太子带兵擅闯宫闱一事,刑部查明“原委”,事无巨细,一一呈上去,树倒瑚狲散,墙倒众人推,朝中大元翻出旧事,皆上了弹颁的折子,隔日乾坤宫下了诏书,废黜上官渊储君之位,收监南名园,南明园是专门关押皇子的牢房,重兵防守,没有圣谕不得探看,听闻圣旨到达太子府,太子妃执意跟去,太子最终没有允,只让德子带了些随身物件,一主一仆进了南明园,这一脚踏进去,便是余生。
朝中发生这样的事,各国皇子不好再作停留,提前散去,加强边疆防卫,蠢蠢欲动。朝中大臣争吵不停,皆是因了储君之位,乾坤宫积下的奏折堆积如山,大半都是关于此事。
一连几天气候阴郁,阴云乌沉沉压在天际,难见天日。
本来逝去的妃嫔应派人收拾,替出宫殿,因耀阳还在那里,并未有旨意下来,因此妹璃宫原封不动,罗姑便留在那里照顾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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