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随着吕公着的罢免,前朝的事情告一段落。赵顼心头那块压了数日的巨石稍稍挪开,难得的偷得一些清闲。他先去探望了向岚,叮嘱了几句,未曾久留,便直奔宝文阁而来。尽管天气依旧炎热,他仍旧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
得了通传,三娘早已在宝文阁中等候着他。见他身影出现,立刻迎上前,亲自迎接。
“忙的可好些了?”三娘一边为他打扇,一边招呼兰芝多端些冰上来,一边关切的问着赵顼。
赵顼身上带着些暑气,脸上也挂着汗滴,他不敢离三娘太近,怕暑气热着她,只在她对面坐下。三娘递来一个白瓷碗,碗里装的是冰镇的荷花莲子羹,清甜的荷花香气混着冷气扑面而来。赵顼顺手接下,喝了一大口,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连日来因朝堂争执而起的燥意,与天气炎热带来的暑气,一起消散了大半。喝完,他才笑着回答:“嗯,前朝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总算是消停了一些。那些太过聒噪的人,都让我打发出去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三娘看到赵顼心情不错,也没有过多追问,只绞了冷水帕子,替他轻轻擦着脸上的汗:“去看过皇后娘娘了?”“嗯,刚刚去她宫里看了一眼,她身体好像还是有些不太好。不过她不肯直说。”赵顼简单的回答。
三娘点点头:“听说是那日动了些胎气,后又因天气炎热,怀孕更是怕热,才导致她身体迟迟没有恢复。想是怕你担心吧,或者怕被人责骂。毕竟,后宫的女子都不容易。”
赵顼想了想,确实如此。如果皇后保不住孩子,且不说太后和太皇太后会责怪,就连前朝的言官也要责备上几句。他就说着:“你说的我明白了,我叫御医再多关注些。”
三娘点头笑着,一边继续与他聊些家常,一边起身替他脱去了外面的外裳。恰好兰芝又端进来两个冰盆,还有两盘冰镇水果,屋内瞬间凉快了许多,赵顼觉得整个人更舒爽了些。
看这三娘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的,赵顼心里觉得无比踏实。他顺势抬手,按住了三娘的手腕,轻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你别忙了,”赵顼的声音比平日里低了些,带着卸下防备的松弛,“让兰芝她们来伺候就好。朕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很久没见你,心里头总空落落的,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三娘被他握着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抬脸一笑:“可不就说着吗?从你进门到现在,话就没断过。”
赵顼玩着她柔软纤细的手指,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鬓角碎发,低声道:“我不想与你说别人,也不想说国事……只想……说说你。”他略带粗粝的指腹划过三娘的指尖、蛊惑般的声音又划过三娘的心头。轻轻一带,二人的距离瞬间又贴近了许多。
三娘觉得房间里瞬间温度升高了起来,似乎有点热,她微微低头,脸也红红的,轻笑起来:“说我什么呀?我每日在这宝文阁里,除了看书、写字、绣花什么的,也没别的新鲜事……倒是你……”
赵顼好奇的追问:“我如何?”
三娘顺势说着:“你呀,就应该多说说新鲜事让我听听,好过我一个人困在着高墙里。”
赵顼听了,心里带着些愧疚,连忙回道:“把你困在这深宫里我也很无奈。不如这样,等哪日得闲了,我带你出宫去,陪你去一趟陈家,然后我们再去街市上逛逛,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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