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若只搞民族主义,儿孙们恐怕就要退回到封建帝王的老路上了。”
周黍易闻言,知道劝不动,便不再多说。
二人互相搀扶着,正要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身后却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唤:“两位公子,请留步!”
只见庙门再次打开,先前一直静立在和珅旁边的红莲急匆匆追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冯盛安手中。
“两位公子,请收下。”
她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恳切,“这是我这些年积攒的体己钱。”
“只盼二位公子功成之日,能让这天下女子,不再需像我一般,仰人鼻息,以色事人。”
周黍易当年在地主家伴读,也见识过一些场面,疑惑道:“千两银子,便是赎个花魁也绰绰有余了,姑娘为何不为自己……”
红莲闻言,眼中瞬间噙满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公子只知赎身价码,却不知其中关窍。”
“赎身的银子历来不算天价,但若无贵人出面,打通关节,即便妾身手握万两,也是赎不了身的。”
“这行当里,倒也不全是黑心肠,确有几个心善的妈妈,可惜……红莲命薄,遇不上。”
“姑娘,你……”周黍易话未说尽,但意思明确。
这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和珅借你之手来结个善缘?
红莲两行清泪无声滑落,语气带着屈辱与自嘲:“公子可知,和珅为何肯放我出来送你们?”
她不等回答,便低声道,“他说……说我嘴巴甜,把他伺候得舒坦…。。。。”
冯盛安与周黍易瞬间默然。
红莲的身份,加上这个看似夸赞,实则充满轻蔑的词汇,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冯盛安静默良久,最终还是将那张带着体温的银票紧紧攥在手心,郑重承诺道:“红莲姑娘,终有一日,你会亲眼见到,这天下再无妓院!”
红莲破涕为笑,对着二人郑重地行了个万福礼:“红莲,祝二位公子一帆风顺,马到功成!”
二人回礼作别。
看着红莲的身影消失在庙门内,他们才转身踏上路途。
见冯盛安仍不时回望,周黍易忍不住调侃:“冯兄弟,你看上她了?”
冯盛安叹了口气:“只是觉得她命太苦。”
“看上就看上,没啥大不了的。”周黍易不以为意,“等将来咱们成了事,只要不弄进后宫,找个清静宅院安置着便是。”
“为何不能明媒正娶?”冯盛安突然反问。
周黍易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言,瞪大了眼睛。
“冯兄弟!我的冯大哥!就算你将来不当皇帝,想学后世搞什么民主共和,你也绝不可能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
“别说皇帝官员,就是寻常正经人家,谁特么会娶一个妓女当正妻?”
“史书上那些有名有姓的花魁,顶天了也就是给人当个妾。”
“说是妾,其实连妾都不如,就是个玩意儿!”
冯盛安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若无人愿意娶她们,给她们堂堂正正的名分,又谈何真正的解救?”
“她们都是苦命人,天下有几个女子,生来就愿坠入风尘?还不是被这吃人的世道逼的!”
“得得得,我不跟你扯这个!”周黍易摆摆手,“等拿下天下再说吧!”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地方落脚,你我可不是力能扛鼎的楚霸王,这荒郊野岭的,碰上狼和野猪,咱俩就得交代在这儿!”
千禧年左右江南郊外尚有狼群野猪出没,乾隆时期更甚。
庙内,偏厅。
红莲笑意盈盈地回来,眼角泪痕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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