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把玩着一只瓷杯,戏谑道:“红莲姑娘,又去哄那些傻子玩了?”
红莲扭动腰肢,娇滴滴地靠过去:“刘郎说笑了~我教最喜欢这样的理想主义者。”
“不用我们费心煽动,只需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助力,他们自己就能把天捅个窟窿。”
她眼波流转,“更何况,刘郎不也想他们把水搅得更浑些吗?”
和珅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他们不闹出大动静,不表现得极端一些,那些士绅官员,如何能死心塌地支持我们呢?”
“两权相害取其轻嘛。”
“老爷我能包容万物,而他们却妄想什么人人平等。”
他嗤笑一声,“他们没搞明白,所谓的人人平等从来都是有范围的。”
“那便是: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尊卑有序。”
“这才是人性,他们那套,行不通的。"
红莲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慢条斯理地修刮着指甲,语气却陡然转冷:“刘郎说错了,是支持‘你’,不是支持‘我们’。”
和珅挑眉反问:"哦?意思是,等老爷我得了天下,你们大乘教,也要煽动傻子造我的反?”
红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容妖冶而危险。
“我教自北魏之后,最爱的便是看着人间动荡,王朝更迭。”
“这世间若不打来打去,闹得烽烟四起,岂非太过无趣?”
和珅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而道:"多谢红莲姑娘慷慨,赠我那柴窑珍宝。"
柴窑瓷器,素有“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滋润细媚有细纹”之称,被尊为“瓷皇”,明代后已绝迹。
严格而言,仅后周世宗柴荣朝所出方可称柴窑。
红莲所赠,正是此等极品,专为让和珅讨好酷爱古玩的乾隆。
红莲摆摆手,浑不在意:“刘郎客气了。”
“若非怕乾隆老儿追查来历,便是巩县窑产的北朝青瓷、隋朝黑瓷、大唐白瓷与三彩,也能寻来送与老爷去讨他欢心。”
“我教千年传承,这类器物,库房里多得快生霉了。”
和珅哈哈大笑,得寸进尺:“红莲姑娘,那书圣王右军的《亭序》真迹……”
红莲收回匕首,瞬间又变回那副娇媚模样:“我教藏有冯万寿(冯承素)的摹本。”
“待老爷起事之时,红莲便以此作为贺礼。”
“至于真迹嘛……”她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戏谑,“恐怕只有等老爷登基之后,派人去唐太宗昭陵里好好找找,看能否寻得了。”
“夜深了,”红莲眼波如水,柔声道,“让红莲伺候老爷安歇吧。”
行至院中,隐隐约约,或远或近,有两道歌声传来,合着夜风,透着苍凉与决绝。
那是离去的冯、周二人,正唱着不知名的童谣。
既是为自己壮胆,亦像是在向这黑暗的世道宣告他们的到来。
“豺狼嚎那个雉鸡逃,官爷的赋税收不了。”
“禾苗枯那个蝗虫跳,把阿爹埋进荒山道。”
“燕子散那个乌鸦饱,兵爷的马蹄踏台灶。”
“阿哥呀阿哥,你去哪儿了?”
“喝符水那个吃藜蒿,渠帅的旗下讨公道。
“官府烧那个豪强逃,不做那安安的饿殍。”
“裹黄巾那个提柴刀,太平的日子不远了。”
“阿妹呀阿妹,却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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