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中的异空间摇摇欲坠,周围如同镜子一般,将四人包裹在内,碎裂的镜面悉数向下掉落,陈槐转头拉着余千岁,又对身后的吴期和沈慕梨说道,“跑!”
四人拼尽全力,在黑暗彻底笼罩之前,离开了异空间,眨眼那棵粗壮的槐树,变成了一条细细的枝丫,随着山顶的冷风飘来飘去,最后落在陈槐的手中。
陈槐略有彷徨,盯着手里的树枝,握也不是,扔也不是,正当他徘徊不定时,不远处的石台那边,传来老张头的声音。
“拿着吧,日后若是用的上,能帮你。”
陈槐内心一颤,下意识咬紧嘴唇,他脖颈僵硬地不敢回头,生怕刚刚的一声是幻听。
余千岁搭着他的肩头,转过身看向一脸和蔼的老张头,“怎么又是你,你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老张头没回答余千岁,目光落在陈槐的脊背,“小子,多年不见,你不打算看看我?”
陈槐怔愣在地,手里紧握的槐树枝丫,随着他的手掌用力,轻微抖动着。陈槐小幅度地挪动脚步,缓缓侧着脑袋,余光里的人,是他印象中的老爷子。
满面皱纹,笑意全都夹在细细密密的纹路里,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在陈槐的记忆中,老张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教他知识,解他迷惑,明明师徒俩能够相依为命,是再好不过的生活,然而老张头总是抛下陈槐,一个人四处云游。
老张头离去的那天,陈槐年纪尚小,昨天还收到老头子外出带回来的野山果,今天一觉醒来,就感受到身旁的人没了呼吸。老张头走得安详,后事被陈槐简单处理。他带着老头的骨灰,洒向山川湖海,最后留下一点,堆积起来不过指甲盖大小,对比全部的骨灰,完全能够忽略不计。
陈槐走走停停,最后还是回到了云霄山的后山,在老张头曾经常坐的石椅下面,挖了个小洞,把骨灰埋了进去。
埋骨灰那天,天气属实不好,阴雨连绵,又刮着冷风。本就所剩不多的骨灰,大半都被寒风吹向山崖。
陈槐用手捧土,一点点盖在坑洞上,随后再也没有回过云霄山。
他出意外的那天,陈槐脑海里的跑马灯,不知不觉出现老张头曾经说过的话,“你的命格太硬,过不得寻常生活……”
他那时的意识尚且清醒,陈槐不禁在心里追求过期十来年的答案,“不是说我命格硬吗,怎么才活到二十来岁,就要死了。”
直到进入里界,遇到的一系列事情,陈槐才后知后觉,领悟老张头的后半句,“过不得寻常生活”是什么意思。
陈槐像是被拧紧发条的木偶,脊椎灌满润滑油,强行把自己藏起来的记忆,从深海里拉出来,他机械般扭着脖子,嘴巴一张一合,大脑却轰鸣作响,耳膜嗡嗡不断,直到他的思绪归拢,陈槐这才意识到,他喊了一声又一声的“师父”。
老张头在世时,陈槐鲜少这样称呼他,老头子也随他去,任陈槐怎样喊他都行,时间久了,陈槐最常说的,就是“老张头”。
至于老头儿的大名、年纪,或许他跟陈槐说过一两次,也或许从未提起过,以至于陈槐回忆过往,完全记不得老张头的全名。
陈槐向前走了两步,最终和老张头隔着两米的距离停下,他脚下灌铅,难以再动。老张头依旧那副样貌,他绕过石台,笑呵呵地朝陈槐走来。
“不错嘛,看来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有爱人,有朋友。”
宽厚的手掌在陈槐肩膀亲切地拍了拍,陈槐用手背推开他的臂膀,双眼充满鲜红的血丝,“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师父?”
陈槐内心频繁打鼓,他多持怀疑态度,在最开始的思念被理性占据上风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副本里的boSS专门针对他,设计的“杀猪盘”,让老张头的形象出现,扰乱他们的思绪。
不然在之前的副本里,老张头为什么不出现?
陈槐右手突现承影剑,他握着剑柄,想要架在面前之人的脖子上,奈何承影却不听他的使唤,自己的手臂也跟他作对,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老张头双指并拢,对着承影轻轻一勾,承影剑飞向他的手中,他一边抚着剑身,一边对陈槐说,“你小子,这么多年了,警惕心还是这么强。我不是你师父还能是谁?”
承影闪着弧光,被老张头抛向半空,回到陈槐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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