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更紧了,雪粒打在面甲与刀刃上,发出细密的敲击声。
如同无数看不见的指节在催促着这场混乱的进一步爆发。
内廊比外阶更阴冷,积雪被屋檐遮住,大半化作薄薄的冰壳,踩上去便会发出碎裂的脆响。
苏浅浅行走其间,像是在一根被风悬起的细弦上,步步都悬着心。
她的呼吸在面纱后化作一团细雾,随风向后散去。
廊下的木柱被岁月与寒气侵蚀得发黑,纹理深处结着细小的冰针,映出她经过时的一瞬剪影。
东偏门就在前方,漆黑的门扉上覆着一层冰霜,门钉隐约可见手掌大小的爪痕——
那不是野兽留下的,而是急切推门的指节刮出的痕迹。
她蹲下,指尖触到那道痕时,冰屑微微发凉,却透出一丝不正常的温热。
“有人……刚走过。”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突然,廊后的阴影里传来轻轻的一声——
不是脚步,也不是风声,而像是丝绦在木面轻拂的摩擦。
苏浅浅的右手缓缓抬起,袖口的暗红丝绦微微颤动,仿佛感知到了同类的呼息。
她没有立刻回头,而是沿着冰壳向前一步步挪去,左手悄无声息地将乌木管横在身侧。
廊下,一支燃着的油灯在风口摇晃,灯火像被看不见的指尖拨弄,忽明忽暗,拉长了柱影。
这时,一只手从柱影背后探出——指节苍白,甲缘泛着微蓝的寒色,像是从雪地里直接伸出来的。
手腕处,隐隐绣着与她丝绦同样的火纹。
苏浅浅的心口猛地一震。那是姒族的血脉纹路,但形制极古,早在她所知的典籍中便已绝迹。
“你是……”她刚开口,那只手便倏地缩回,伴随着极轻的衣摆擦地声,转瞬没入廊尽头的阴影里。
她追了上去,冰壳在脚下裂成细碎的纹路,如同一张被迅速撕开的地图。
风从廊尽头涌入,将她斗篷掀起一角,露出那抹暗红丝绦——
它此刻微微发热,如同一缕被唤醒的旧火。
与此同时,外阶上传来宁凡低沉的呵斥声,紧接着是兵刃交错的沉响。
内外两处的动静交织成一体,像是同一曲骤然加快的战鼓,催着这场混乱奔向未知的临界。
外阶之上,风声裹着喊杀,仿佛从高空猛砸下来。
宁凡立在阶前的青石上,肩甲上覆着薄雪,刀锋在冷光下映出一条凌厉的弧。
石阶下的士卒正在与数名黑衣人缠斗,那些人身形灵巧,刀法短促而狠。
像是早已摸清了宫阶地势,专挑兵力最薄处下手。
宁凡眯起眼,视线穿过乱舞的刀光,捕捉到黑衣人背上的弯弧纹样——
那不是普通刺客的标记,而是南荒旧部的符纹。
“南荒……竟在此时插手。”他低声咬字,刀锋一抖,将逼近的一人肩骨挑裂。
反手一推,敌人便被甩入阶下的雪中,溅起一片细白的粉雾。
他抬眼间,余光瞥见内廊尽头的斗篷一闪——是苏浅浅的身影,正坠入深处阴影。
宁凡心头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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