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太宗下旨,削去赵廷美的亲王爵位,贬为涪陵县公,流放房州。符金环因“揭发有功”,免于流放,但被剥夺王妃封号,幽禁在京郊的别院里。
别院里冷冷清清,只有两个老嬷嬷看着她。往日里锦衣玉食的生活没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符金环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枯萎的花草,想起自己以前的种种行径,忍不住痛哭起来。她想去房州找赵廷美,可老嬷嬷说什么也不让她出门,只冷冷地告诉她:“陛下有旨,王妃不得踏出别院半步。”
这日,她正在缝补旧衣服,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老嬷嬷端着一碗糙米饭进来,放下碗就往外走。符金环抓住她的袖子,急道:“我夫君在房州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老嬷嬷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说:“涪陵公水土不服,染了重病,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符金环眼前一黑,瘫坐在地上。
糙米饭撒了一地,就像她破碎的富贵梦。
她终于明白,自己所谓的“聪明”,不过是愚蠢至极的自毁前程。
那些曾经追求的珠宝首饰、荣华富贵,此刻都成了刺向她心脏的尖刀。
第五章烛影残灯悔终生
房州的冬天格外寒冷,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破败的院落。赵廷美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咳嗽不止,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薄的旧棉被。他想起汴梁城的王府,想起符金环撒娇的模样,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他不怪太宗的猜忌,只怪自己识人不清,娶了那样一个愚蠢虚荣的媳妇。若不是她贪慕虚荣,被太宗利用,若不是她亲手递上那封假奏疏,他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转念一想,他又何尝没有错?若不是他平日里对符金环太过纵容,若不是他没能及时察觉太宗的野心,或许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赵廷美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他想起小时候,和兄长赵光义一起在父皇身边读书的日子,那时的兄长,还不是如今这般冷漠无情。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指尖只有冰冷的空气。
“夫君……”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符金环的声音。他艰难地睁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窗外的雪,无声地落在地上,掩盖了一切痕迹。
几日后,赵廷美病逝的消息传到了汴梁城的别院里。符金环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这个消息,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冲进屋里,抓起桌上的铜镜。镜中的女人面色蜡黄,头发干枯,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娇俏模样?
“夫君……是我害了你……”她抱着铜镜,失声痛哭。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铜镜上,晕开了一片水渍,像极了那日她摔碎的茶盏。
从那以后,符金环就变得沉默寡言。她不再梳妆打扮,整日坐在窗前,望着房州的方向发呆。老嬷嬷送来的饭菜,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吃几口。院子里的花草枯萎了,她也不打理,任由杂草疯长。
太平兴国九年,太宗改元雍熙。这年春天,别院里的桃花开了,粉嘟嘟的一片,像极了王府当年的桃花林。符金环走出屋门,站在桃树下,伸手摘下一朵桃花。花瓣落在她的掌心,轻轻一捏就碎了。
“夫君,当年你说这桃花好看,要给我酿桃花酒……”她喃喃自语,泪水又流了下来。
忽然,她看到桃树下有个蚂蚁洞,一群蚂蚁正忙着搬运食物。她蹲下身,看着蚂蚁们齐心协力的样子,忽然笑了。她想起自己以前,总是只顾着自己的私欲,从来没想过别人,更没想过赵廷美。若是她能像这些蚂蚁一样,和赵廷美同心同德,或许他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晚,符金环坐在烛火旁,拿起针线,缝补起一件旧衣服。那是赵廷美以前穿的常服,袖口磨破了,她缝了又缝,直到烛火燃尽,天色破晓。
第二日清晨,老嬷嬷走进屋,发现符金环坐在床边,手里攥着那件旧衣服,已经没了气息。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平静的笑容,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窗外的桃花开得正艳,春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落在符金环的身上,像是给她盖上了一层粉色的被子。
多年后,汴梁城里还流传着秦王赵廷美的故事,也流传着他那愚蠢的王妃符金环的传说。
有人说她是被太宗利用的棋子,有人说她是自食恶果的蠢货。
可无论如何,那座冰冷的别院,那棵落满桃花的树,还有那段被欲望毁掉的婚姻,都成了大宋历史上一道血淋淋的教训,警示着后人:虚荣误人,愚蠢害己,最珍贵的从来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身边人的真心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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