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心中一动,“揽秀书院”?藏书?这倒是意外之喜。文墟老人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关于江南地脉的古籍记载。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客气道:“那便有劳苏姑娘了。”
画舫夜行,月色如水。
运河两岸的村镇灯火渐次稀疏,最终融入一片朦胧的田野夜色中。
唯有船头悬挂的风灯,在平滑如墨的水面上投下一圈晃动的光晕。
苏挽波谈吐文雅,见识不凡,不仅对江南风物如数家珍,偶尔提及经史子集,亦能言之有物,与文墟老人竟也能聊上几句古籍考据,令老人颇感意外,捻须微笑。
陈九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插言一二,他气质沉稳,虽刻意收敛,但那久居上位的从容与历经生死的淡然,依旧让苏挽波暗自猜测这位“北地行商”的真实身份绝不简单。
约莫子夜时分,前方水湾处,一片依水而建的城池轮廓在月光下显现。
城墙不算高大,却颇具古意,城内虽已宵禁,但仍有零星灯火,尤其是临水的一片建筑,亭台楼阁掩映在垂柳之间,显得静谧而雅致。这便是流云城。
画舫并未在主码头停靠,而是绕到城西一处僻静的私家水埠。
早有仆役提着灯笼在此等候。
苏挽波引着陈九等人下船,穿过一道月洞门,便进入了一处精巧的园林宅院。
白墙黛瓦,曲径通幽,虽已是深夜,仍能感受到其主人不俗的品味。
“寒舍简陋,委屈几位在此歇息。家父近日外出料理生意,不在城中,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苏挽波将众人引至一处名为“听雨轩”的独立客院,安排得十分周到。
众人连日赶路,也确实乏了,各自安顿下来,很快便歇下。
翌日清晨,陈九推开轩窗,只见院中假山玲珑,池水清澈,几尾锦鲤悠游其间,空气清新湿润,带着江南特有的草木芬芳,果然是一处清幽所在。
用过早膳,苏挽波便如约前来。她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家常衣裙,少了昨夜那份清冷,多了几分邻家女子的温婉。
“陈先生,几位前辈,昨夜休息可好?”
苏挽波笑吟吟地问道,
“若各位不急赶路,今日挽波便先带诸位去揽秀书’一观如何?书院清晨最为清净,正是读书的好时候。”
陈九看向文墟老人,老人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显然对那藏书丰富的书院颇为期待。
陈九便点头应允:“有劳苏姑娘。”
流云城不大,但布局精巧,街道干净整洁,沿街商铺多以售卖文房四宝、书籍字画、丝绸刺绣为主,行人步履从容,颇有文雅之气。苏挽波边走边介绍,言谈间对流云城的文化底蕴颇为自豪。
揽秀书院位于城东一座小丘之上,白墙环绕,古木参天。
踏入书院,朗朗读书声便传入耳中。书院山长是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姓陶,与苏挽波果然相熟,听闻是苏小姐带来的北地文人雅士,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文墟老人与陶山长一见如故,两人很快便钻进了书院的藏书楼,探讨那些发黄古籍中的奥妙去了。
石晏清对书院里陈列的一些古代器械模型产生了浓厚兴趣,阿措姆则对庭院中种植的几株少见药草颇感好奇。
萧冉和影老等人则习惯性地分散开来,看似随意游览,实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陈九与苏挽波在书院回廊中漫步。
“苏姑娘似乎对此地极为熟稔。”陈九随口说道。
苏挽波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庭院中苦读的学子,语气带着一丝怀念:“不瞒先生,挽波幼时体弱,不喜女红,反而最爱缠着家父来书院听讲,陶山长见我有些悟性,也曾破例指点过我几年诗文,说起来,也算半个书院弟子。”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争执声,打破了书院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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